蔣牧城抽出自來水筆填了一頁支票本,又在捐款名冊上白瑾瓔的下方,對照著寫上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心裡真有一種隱秘的快樂,似乎捐款大半的意義就在於此了——不夾帶別的任何人,只是他們兩個同心同德,一道做了件有意義的事。
這一陣快樂,甚至蓋過了剛才被葉祖安勾起的煩悶鬱氣,蔣牧城寫完了,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嘴角又微微地上揚起來,伸出胳膊示意白瑾瓔挽上,說:「走吧,我帶你去見見那位翻譯學家。」
交流會順利地進行著,葉小姐兀自心碎了一地,想來想去也不甘心,總想衝到那位白小姐面前親自試探幾句,可總也找不到機會。不是蔣牧城在旁邊護著她,就是她在和另一位老先生談話。
葉小姐悄悄打聽了一下,那老先生還是個什麼文學翻譯的教授哩,她自知肚子裡沒幾兩墨水,去了也是聽天書徒增尷尬,到底皺皺鼻子退縮了。
直到宴會接近尾聲,葉祖安拎著她去和蔣牧城碰杯,才總算是打了個正式的照面。近距離當面一瞧,才覺得這白小姐確實是美麗,不光美麗,還有一種楚楚可憐的嬌弱,但又全沒有矯揉的姿態。心裡的酸氣兒冒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承認自己是比她差了一小點點。
可是見都見了,不說句話嗎?但彼此也不認識,說什麼?想來想去,目光落到了她纖細脖子上的那一掛項鍊。
葉小姐擠了個笑臉,開口搭訕道:「你小姐的項鍊好漂亮啊,比市面上尋常的珍珠都要滾圓瑩潤,不知道是哪裡買的?貴不貴?我讓我堂哥也給我買一掛!」
旁邊葉祖安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地往白瑾瓔身上黏,此時湊一腳道:「怎麼不去找二叔,幹嘛要我給你買?不過,白小姐的眼光確實好,尤其項鍊戴在本人身上,那更是交相輝映。」
白瑾瓔愣了一愣,這掛珍珠不是她買的,葉小姐的話她答不上來,葉先生的謬讚她也接不下,下意識就想將求救的視線投向蔣牧城。
白瑾瓔面露窘迫沒有說話,對面葉小姐也為這一秒的沉默如臨大敵,想:怎麼白小姐不搭我的腔?我沒有問什麼很難的問題呀,時下哪位小姐不對自己的首飾如數家珍?難道是不想和我說話?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像啊,莫不是格外的怕生?
自然了,這千頭萬緒只發生在短短的幾秒之間,蔣牧城很快就接過話來:「是在興業百貨訂的舶來品,不過是很多年前買的了,現在是不是還有,那不好說。」
言下之意是:不但這項鍊是我送的,還是好多年前就送了的,彼此的感情基礎經過時間的考驗,那可是很堅實的。對葉祖安而言,也未必不是一種嘲諷:想不到吧?你說的眼光好,說的其實是我呢!
說罷,客氣地向這對堂兄妹一點頭以示告辭,左手由白瑾瓔的背後環過,輕扣上她的手臂道:「走吧。」這又是一個極具保護和占有意味的動作。
直到兩人走了,葉祖安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吐出了那個堵在嗓子眼的髒字;而葉小姐呢,也是時候把那顆破碎的心收攏收攏,擦擦乾淨再拼回去了;至於白瑾瓔,直等她坐進車裡才意識到:啊呀!原來他早認出來我戴的是他送的項鍊呢!
此時此刻,要說誰的心情最愉快,那恐怕非蔣牧城莫屬了。
第46章 愛情戲不拉手,還叫什麼……
白瑾瓔這天是晚上八點鐘回的家,在椿樟街路口被蔣牧城放下車後逕自往家裡走,想不到正趕上家裡的洋車停在36號大門口,看見白瑾琪歡跳著從車上下來。
她下意識看了看天色,已然是墨黑一片了,只街道里幾盞路燈像鑿開幾個小口子,暈出幽幽的黃光來。上去把人拉住道:「你這是出去了整一天嗎?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白瑾琪一臉雀躍的喜色,笑道:「二姐,我沒有同你說過嗎?我們戲劇社最近排演劇目呢,休息日也要勻出一天來排練,我又挑著女主角的大梁,當然練得格外晚些。不過晚也不要緊,大姐姐讓家裡的車來接我呢!」
白瑾瓔這才記起來,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白瑾琪興致高昂地描繪過如何如何又叫程巧書鎩羽而歸之類,不過自己這陣子總是心不在焉,不是在想蔣牧城的事,就是掛心徐克行的事,許多事過了耳就忘了,這樣實在不好。
好在家裡還有個思慮縝密又周全的白瑾瑜,知道有她派司機去接老三,那一點擔心也就消散了,夸道:「你竟是女主角嗎?好厲害。什麼時候上演?我說什麼也要去觀摩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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