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北境往事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37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第26章

馬爾尚家族的地牢看起來和白盔堡的差不太多,不過空氣更潮濕,因此鐵柵欄上的鏽跡也更嚴重。晨昏時分,會有融化的霜雪從頭頂的岩石縫隙里滴落,像是世界上最冰冷的雨水,哈康爵士玩笑地稱之為「南斯特風情。」

「您的到來使這兒蓬蓽生輝,大人。」審訊官緊張地跟隨在她身後,「但容我冒犯,即使是屠龍者的威勢恐怕也難以使他開口。」

希瑟當然也同意這一點——準確地說, 薩迦里人根本不相信她殺死了毒龍,他們認為是薩迦里人的大祭司通過儀式向先祖祈禱,於是先祖之靈降下詛咒,使毒龍日益虛弱,而她不過是在毒龍臨終之際碰巧進入鐵森林給了它一劍的幸運兒,可即使沒有她,毒龍之死也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 只要看待事物的眼光更活絡一點, 劣勢有時也能成為優勢:「哈康爵士,等會兒配合我一下。」

審訊官看起來神色迷茫,哈康則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表情:「是, 大人。」

走進牢房後,希瑟仔細端詳地上的薩迦里人,情況比她想像中好一些。因為雙腿已斷,薩迦里人的腳上並沒有佩戴鐐銬,只是捆住了雙手,體表有不少淤傷和擦傷,但會造成流血的傷口很少——顯然,審問官擔心傷勢加重會導致他的死亡,所以在用刑時非常謹慎。

希瑟贊同他的做法,審訊的重點在於利用受訊者的破綻,恐嚇和酷刑只能讓馬爾尚伯爵這樣的懦夫開口,對付薩迦里人需要用其他方法。

「看看你。」她故意譏諷他,「光榮的薩迦里戰士,嗯?薩迦里的喪家犬還差不多。你的那些同夥都和你一樣被逮捕入獄了,你們那位塞外之王的野心也破滅了。至於你,很快也將在這個又髒又黑的牢房裡死去,無人埋葬,無人祭奠,毫無榮譽可言,像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

「正是這樣,大人。」哈康也假裝諂媚地說道,「什麼塞外之王,與您相比根本什麼也不是。」

聽到她的話,薩迦里人並不生氣,反而發出了一陣瘮人的冷笑。

「你笑什麼?」

「笑你果然是一個蠢婊子,希瑟·凱洛。」他聲音嘶啞地說道,「你不會真以為隨手抓幾個南方佬就能擾亂王的計劃吧?」

唔……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你根本不配統治這片土地……」薩迦里人喃喃道,「遲早有一天,薩迦里人的王會越過那道城牆,摧毀那些可憎的堡壘,攻入埃達城……到時候所有人都會高呼他的名字,伊瓦爾,榮譽的捍衛者……」

不得不承認伊瓦爾王是一名很擅長鼓舞人心——或者說煽動力很強的領袖。

薩迦里氏族在北境大軍面前節節敗退,只能狼狽地逃回邊境防線外僅僅是兩年前的事情。伊瓦爾雖然今年才正式從他的父親手中接過權力,但他又不是一夜之間長大成人的。在北境內亂的那兩年裡,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他本人,都曾數次敗於她手。

伊瓦爾的父親或許是一位平庸無能的氏族領袖,但他的失敗都能在伊瓦爾本人身上找到同樣的例子。

幾個月前,伊瓦爾派人假意投降,實則埋伏在城內裡應外合的計策,已經是他此生對她最成功的一次打擊了。假設兵不厭詐也是一種勝利,那麼伊瓦爾從頭到尾也只贏了她一次,完全抵消不了過去幾年的慘澹戰績。

即便如此,對於崇尚武力的薩迦里人,伊瓦爾竟然還能讓他們堅信自己有朝一日必定會打敗她,然後成為北境的新主人……若非對方是她的敵人,希瑟確實很想向他請教一下這是如何做到的。

哈康明顯也有類似的想法,她看見他鬍鬚下的嘴唇不自覺地嚅動,似是在無聲地咕噥什麼。

希瑟只好在他按捺不住脾氣前率先開口:「真是可笑,你以為薩迦里人還有機會嗎?我的仁慈只有一次,你們不可能再靠假投降偷偷溜進北境了。」

見她還要繼續盤問,哈康也只好耐心附和:「公爵大人說得對,這些臭乞丐根本不值得您的同情。」

薩迦里人做了一個吐口水的動作(他可真是喜歡這麼做),但因為太久沒有喝水,最終只是讓本就乾裂的嘴唇流血了:「誰需要你的仁慈?我們一直都能進來。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每逢秋冬,我們都能找到機會去邊境線附近的城鎮裡劫掠一番?」

希瑟心中一緊:「你是說……」她搖了搖頭,讓自己的語調更加尖銳,更有戲劇性,「胡說八道!駐守在邊境的士兵都是北境最忠誠最英勇的戰士,怎麼可能和你們這些野蠻人同流合污!」

「哈哈,野蠻人。」薩迦里人嘶啞地大笑,「希瑟·凱洛,難道你忘了自己也有'野蠻人'的血統?不過你們凱洛本來就是納維亞人里的劣等種,否則當年就不會向費昆達斯的國王下跪投降了。說到底,你們只配給南方佬當奴隸。至於邊境駐軍,當年或許還有一點榮光,可現在不過是一群罪犯揉成的大糞。」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