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審問的都審問了。」文琴佐侯爵說道,「恐怕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不幸的意外。」
瓦里安特公爵冷哼一聲:「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該審問的都審問了——果真如此嗎?」歐根公爵意味深長地開口,「難道不是還有一個置身於風暴中心,卻不曾被傳喚的人嗎?英格麗陛下,您說呢?」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議政廳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英格麗對於這一幕早有預料,如果她急於自證希瑟的清白,就會落了下風,所以她放任氣氛慢慢冷卻下來,隨後才微笑著開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烏爾里克大人。」
「你的妹妹希瑟·凱洛公爵。」對方直言不諱道,「沃斯派特大人此前得到過消息,據說她和篡逆者德西莫斯曾在私下達成協議,她的百人騎兵隊正是為了助力德西莫斯的計劃而存在的。」
「噢?這消息倒是新鮮。」她看向里諾侯爵,「沃斯派特大人,莫非你要指控舍妹是德西莫斯的同黨?」
「您可真是誤會我了,陛下。」里諾侯爵露出了他一貫的神秘笑容,「若諸位大人還記得的話,我只是提出了'德西莫斯王子有可能還活著'的消息,為先前'凱洛公爵為何突然帶了一百多名騎士南下'的問題提供更多可供討論的方向,而'凱洛公爵與德西莫斯王子暗中勾結'明明是整個御前會議一致得出的結果,怎麼如今就成了我一人的指控呢?對了,尼科洛索大人,我記得正是您第一個提出了假設,沒錯吧?」
文琴佐侯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您也說了,這只是假設而已。如果這讓陛下感覺受到了冒犯,請您接受我最真摯的歉意。」
她看見烏爾里克·歐根的臉色愈發鐵青——這也正常,里諾侯爵是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不會輕易讓自己留下把柄。歐根公爵所知道的一切情報都是文琴佐侯爵告訴他的,而文琴佐侯爵口中的「實情」不過是她們刻意編織的謊言。如果他供出文琴佐侯爵,就會暴露他明知後者是叛徒,卻並未告知國王,他本人的立場也會因此受到質疑。
「我接受您的道歉,尼科洛索大人。」英格麗說,「我知道在場的各位大人心中皆有疑慮,但我向諸位保證,希瑟和她的北境騎士們只是為了保護我而來,以免我遭受……謀害。至於是什麼威脅了我的性命,我想諸位心中應該都有數。」
說罷,她再度看向歐根公爵:「烏爾里克大人,您還是堅持要讓舍妹希瑟·凱洛公爵接受審問嗎?」
當然了,即使希瑟願意出席,御前會議也得不出什麼結果——歐根公爵也許比希瑟多了二十幾年的人生閱歷,但她的妹妹可是從七歲起就知道該如何兜售善意的謊言了。何況他並非真的想給希瑟定罪,只是想以此為由占據主動權,在氣勢上壓過她。這種把戲拿來對付阿利斯特也就罷了,她可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
歐根公爵沉默著,英格麗可以看見他咬緊牙關時下顎鼓起的肌肉……是時候給他致命一擊了。
「我理解您的不安,烏爾里克大人,畢竟希瑟與您的兒子塞德里茨曾經……」她沒有說完,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即可,「但是請別擔心,我妹妹與瑟洛里恩親王婚後感情十分融洽,而且……難道您忘了嗎?您的妻子伊莉絲夫人生前與我們的母親乃是莫逆之交,希瑟更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有如此深厚的情誼在,她自然不會計較那些陳年往事。」
聽到亡妻的名字,歐根公爵的神情略微軟化——他是一個聰明人,只是陷入了南方貴族的固有思維,但只要稍經點撥,他就會明白誰才是值得他效力的對象。
良久,英格麗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翕動:「我明白了……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陛下。」
她終於贏得了攝政後的第一場勝利。
宣布散會後,英格麗叫住了正要離去的文琴佐侯爵:「尼科洛索大人,請留步,我有些事想和您單獨談談。」
聞言,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但隨即用微笑掩飾了過去:「是,陛下。」
其他御前會議大臣陸陸續續離開後,英格麗又遣散了議政廳里的僕從。待大門重新關上,她在首座默默欣賞了一會兒文琴佐侯爵故作鎮定的模樣,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尼科洛索大人,克萊蒙梭爵士已經找到了篡逆者的窩點,並且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信件……令我意外的是,有幾封信上竟然寫著您的名字。」
「是嗎?」文琴佐侯爵的笑容僵硬無比,像是一塊鑲嵌在臉上的劣質石膏,「也許篡位者私下攔截了某些貴族的信件,以便竊取內部消息?」
英格麗回以微笑:「很遺憾,那是他與盟友之間的書信往來。」
「英格麗陛下……」對方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了,「請別這樣,若是您把我逼得太緊,恐怕您最後也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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