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公爵大人,親王殿下。」布琳迪絲爵士一如既往地在城堡門口恭候他們,「伊薇特小姐、英格麗陛下和西塞羅殿下還好嗎?」
「他們都過得很好。」希瑟將斗篷交給她,「我在雷蒙德爵士——現在應該稱他為伯爵了,總之我在他的莊園裡住過兩天,那裡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據說到了盛夏也不會太過炎熱,很適合伊薇休養身體。」
儘管她一向不太適應王都貴族的生活習慣,但不得不承認,莊園確實比城堡更適宜居住。
甫一走進主堡,特納就興奮地衝過來迎接他們。瑟洛里恩彎下腰,剛想摸一摸它的腦袋,就被它熱情地舔了滿臉的口水。
「夠了,夠了,小伙子,住嘴——」瑟洛里恩假意抱怨,「話說特納是不是又長大了一圈?感覺再過不久,它站起來就要比我還高了。」
希瑟解釋道:「特納是獵狼犬,這類犬種雄性最高能長到將近一米。」
「喔噢……不愧是北境,連一隻小狗都可以長得那麼高大,明明平時最喜歡吃蕪菁。」瑟洛里恩戳了戳它濕漉漉的鼻子,「看來應該讓你和畢特分開睡了,否則我真怕你晚上做夢一不小心把畢特當成肉乾吃掉——說到畢特,現在多半躺在哪個壁爐前睡得正香吧?都不出來迎接一下我們,沒良心的小東西,等會兒我要把它的毛全部弄亂。」
「它會咬你的,瑟里。」
「哼,那我也咬它!」她的丈夫理直氣壯地回答。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裝後,希瑟前往家族墓園,將雷霆之槍物歸原處。看著石棺里的三柄長槍,她心中一時感慨萬千——雷霆之槍遺失多年,風暴之槍被她埋葬於龍骨之下,這具神聖的石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空無一物,如今卻擁有了三柄希敏之槍,命運確實比她想像中還要反覆無常。
距離午餐還有一段時間,希瑟便先去了書房,想看看這段時間積壓了多少工作,好對接下來的日子有些心理準備……
斯諾里啊,簡直是堆積如山。
希瑟嘆了口氣,旅途中不曾感受到的疲憊感似乎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果然,她不應該調侃英格麗的,至少她還有首席大臣和御前會議為她分憂。
就在這時,她的餘光瞥見了角落裡的灰色帆布——說實話,她不應該為它感到驚訝,因為它已經被放在這裡很久了——甚至是她親自放在這裡的。那張陳舊的帆布下藏著凱洛家族的全家福,當初瑟洛里恩提出想使用畫室,她便在僕從開始打掃之前將它從牆上卸了下來,安置在書房。
自從在獵戶小屋向瑟洛里恩坦白了一切,她就打算把全家福放回去,但回到白盔堡處死德西莫斯之後,她太過專注於英格麗的安危,竟然忘記了這件事情,是時候把它重新掛回畫室了。
長達兩個多月的沉寂讓畫室積了一層薄灰,空氣中塵埃的苦澀仿佛是某種歲月的殘餘,所幸牆壁上用來掛畫的鐵釘還在。希瑟小心翼翼地揭開帆布,將全家福掛回原位,然後稍微調整了一下角度,讓畫框的邊緣和牆壁上氧化的位置對齊。
油畫中的面容看起來陌生而又熟悉。父親莊嚴肅穆地看著前方(他是所有人里唯一沒有笑的那個),左手卻輕柔地搭在母親肩頭,像是親昵,也像是保護。母親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朝她微笑,淺金色的長髮和白皙的皮膚讓她看起來幾乎在發光,有如被群星環繞的皎月。她的懷裡是伊薇特,那時她才三歲——希瑟記得很清楚,畫全家福時她的小妹哭了很久,臉蛋像熟透了的蘋果一樣通紅,但畫中的她依然睡得香甜。
英格麗的表情就像是父親和母親的結合體,一個嚴肅的微笑。她一直是他們兄弟姐妹中的管理者,父母的代理人,成熟穩重,令人信服。某種意義上,她比西格德更適合統治北境。西格德熱愛自由,厭惡秩序,認為那是對人性的禁錮。他也許會成為人們的英雄,卻無法成為他們的領主。
「哈,果然是全家福。」
希瑟不由得一驚——她適才沉浸在對故人的回憶中,竟然沒發現有人從背後靠近。但當瑟洛里恩輕輕靠在她的肩頭時,她又重新放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坦誠說,我只是在找畢特的路上碰巧看到畫室的門開著。」他說,「所以這就是你小時候的樣子?」
「是啊……」她曾經為此逃避了五年,現在卻已經能平靜地看待這件事了。
「老巴克爵士說你以前像是一朵燃燒的玫瑰,我原本還想像不太出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瑟洛里恩感慨道,「你和西格德真的長得很像……就像是同一個人剪短了頭髮,然後換上了褲子。」
「確實有不少人說我們像是孿生子。」年幼時尤其如此,她曾假扮成西格德騙過許多人,就連父親和母親有時都會搞混,唯獨英格麗從不上當。
「不過只有性別相同的孿生子才有可能長得一模一樣,真正的孿生兄妹反而不會長得這麼像……或許這也是一種命運的啟示吧。」他嘟囔道,「說到畫像,你打算怎麼處理塞德里茨的那幅肖像畫?」
希瑟思考了片刻:「直接燒毀好像有點不太吉利,如果你不想在白盔堡看到它的話,我會派人把它送往艾恩霍爾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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