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稍稍緩過神來,開始她的第一通胡思亂想,裴祈忽然撩起眼皮,漆黑沉默的眼睛直白鋒利地朝她看過來。
沈方月又宕機了。
幾個小時——幾分鐘——或許只有幾秒,裴祈終於偏離她的唇,他姿勢沒變,臉離她好近,依舊松垮地舉著那本練習冊。
「沈方月,」他一如既往地叫她名字,探究地盯著她的臉,因為壓著聲音,說話低低沉沉地帶著磁性,有點好笑地問,「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呼吸啊。」
說完,還抬起手指放到她鼻尖下。
沈方月收到指令似的猛然呼吸幾口。
她的心跳聲吵到都要掀翻屋頂了,還保持著剛才扭頭罵人的姿勢沒動,瞪了好久的眼睛終於感到酸,控制不住地眨了兩下,努力憋著的眼淚猝不及防下落,在她臉頰上劃出兩道水痕。
「你,我,」沈方月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我們剛剛在幹什麼。」
裴祈用平時給她講題的語氣說:「大概是親嘴吧。」
「……你是不是聽錯了,我是答應讓你和你那個親嘴對象親,又不是答應讓你和我親。」沈方月覺得自己有點像在說繞口令。
「有沒有一種可能,」裴祈一頓,「你就是那位親嘴對象。」
「……」
「沈方月,你生日那天,仗著喝醉親我了。」裴祈盯著她,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淡,眼底是平時見不著的少年人的青澀。
「……」
「兩次。」
「……」
裴祈是不是在試圖洗腦她,就像平時往她腦子裡拼命灌公式那樣?
她明明記得自己生日那晚喝醉後倒頭就睡,她還在夢中成為了大冒險里最有種的女人,連續兩次履行了卡牌上的要求——
等等。
那到底是不是夢???!
沈方月的表情從吃驚到思考再到震撼,嘴還是硬的,聲音虛浮:「我沒有……吧。」
「別裝,你想起來了。」
「……」
那竟然不是夢,裴祈的親嘴對象真的是她。
所以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前面突然傳來倉促的桌椅撞擊聲,是鍾震被鬼嚇得整個人往後一退,後面幾排桌椅都遭了殃。本來電影就嚇人,再加上這動靜簡直要命,旁邊幾個男生都忍不住破口大罵。
裴祈看了眼情況,確定沒人往後看,才放心地收回視線。
沈方月仍是一動不動,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讓裴祈忍不住覺得好笑,明明他自己現在也緊張得脖頸一片都發麻。
這人怎麼什麼時候都能發呆?
他抬手,用手背幫她把眼淚擦了,教室黑漆漆的不太看得出來,原來沈方月的臉頰比她的眼淚還燙。
「所以你剛才說的想親的人,是我。」沈方月忽然開口,聲音輕輕地,看來已經消化完他們之前對話。
「嗯。」
「你喜歡……我。」
還好,用時比教她做題時短。
裴祈又回答:「嗯。」
「……」
沈方月又安靜了,裴祈等了一會兒,剛想問她又哪裡沒想明白,想不明白能不能直接問?就聽見她小聲地吸了一下鼻子,一副事後諸葛亮的模樣,興奮驕傲又得意地說:「……我就知道!」
裴祈被她的表情看笑:「知道你還哭什麼。」
「我沒哭,」沈方月到了這時候也嘴硬,「我是看電影看哭的。」
「行。」裴祈淡淡點頭,「所以你呢。」
「什麼?」
「你喜歡我嗎,沈方月。」
裴祈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點,不讓她看出自己眼裡的緊張。
這種情緒在裴祈這其實很少見,平時不論在考場球場或是別的什麼場合,他總是一副氣定神閒傲骨嶙嶙的模樣。唯獨到了沈方月這,他會奇妙地缺乏很多自信。
哪怕沈方月為了他撞人,臉紅心跳地和他牽手,偷偷拿他的生日去算星座,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萬一不是呢?萬一沈方月只是覺得好玩,所以才做這些呢?還是再等一下吧。
直到他看見沈方月的眼淚,又想,算了,還是親一下吧。大不了就是地球毀滅。
陌生的情感總是讓人變得奇怪。一向最擅長表達愛的沈方月,此刻突然也矜持起來:「就,有一點點點點點喜歡吧。」
緊繃的神經慢慢鬆弛開,裴祈微不可聞地鬆一口氣,懶淡地說:「嗯,一點點點喜歡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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