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麼?」
「就在上個月我發現自已懷孕了,去醫院檢查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有了孩子不是更應該離嗎,如果孩子出生後每天看到爸媽這樣,孩子能健康快樂成長嗎?」
「這些我也考慮過,但我覺得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爸爸的陪伴和教育也很重要。」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的話,我也可以,我還是一個人。」
「你胡說些什麼,你該去找個好女人好好過日子。」
「徐姚,那你他媽的,今天打電話給我幹嗎?」
「我也不知道,我肯定是瘋了,瘋了,瘋了。」
……
李成俊站在單元樓大門口,看著徐姚走進電梯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他才緩緩轉身,帶著一種微妙的情緒重新撐起那把長柄傘,融入到雨中的世界裡。
徐姚冒雨咬牙趕到家時,滿身酒味的戚繼文冷冷地問道:「下大雨怎麼這麼快就到家了?」
徐姚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反問道:「怎麼又喝酒了?」
「明明我業績你那姓孫的強那麼多,升職憑什麼是他?」戚繼文借著酒意吼道,
「工作上的事,多的是人情世故的地方。」
「這我當然知道,我還用你教我?」戚繼文伸出了拳頭。
看著越來越逼近的拳頭,徐姚停頓猶豫了幾秒,最後甚是平靜地說道:「我懷孕了。」
戚繼文把砸向徐姚的拳頭轉移到家裡的鏡子上,鏡子碎了一地,戚繼文的手流了好多血。
「我要當爸爸了?」戚繼文興奮地問著。
「嗯,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
「離婚。」
離婚這個字眼徹底刺激到了戚繼文,頓時火冒三丈,對著徐姚就是拳打腳踢。
才三個月左右,可想而知徐姚流產了,孩子沒保住。
出院後的第二天,徐姚也恢復了些力氣,休息了兩天就正常上班了。
凌晨四點,徐姚在噩夢中驚醒。
這些天,徐姚和戚繼文都是分房睡的,徐姚說要離婚,戚繼文不同意,說彼此冷靜一下,主動去了客房睡。
清冷的月光照在那個大落地玻璃窗上,照在有水沒魚的圓形的小玻璃魚缸上,照在床頭櫃旁的立式床頭燈上,發著幽幽的光,窺探著床上的人。
趁丈夫睡熟,徐姚拿出家裡的大擀麵杖走進客房,想往戚繼文的腦袋擊打而去,可最終還是收回了,沒有下手。
離婚,戚繼文不同意。家暴起訴的話,徐姚收集的證據不夠。加上又遭遇減薪還貸,徐姚日日備受煎熬。
厚厚的粉底或許掩蓋了面部的傷痕,可再華貴精緻的裝扮也藏不住徐姚那種發自內心的疲憊和無奈、心酸,各種矛盾與苦澀交織在一起。
人生是一場時常在隧洞中穿行的跋涉,或許是因為長久蜷縮著、皺縮著、匍匐著艱難前行,一直小心翼翼地捧著灰濛濛的心,生怕它被粉粹在這幽深的隧道里,徐姚想逃出這狹長又仿佛看不到盡頭的空間,想登上高處,想自由自在,無比嚮往一場墜落。
就這樣,徐姚選擇了一躍而下。
李成俊擠進圍觀人群中,警方在現場處理了,李成俊看見地上有一副眼鏡,於是他抬頭看向樓上的窗戶,腦海里,有一個身影爬到天台邊,縱身一躍,然後身體垂直墜落到地面。他感受到了一切,甚至是某一秒里閃現的解脫,身體墜落在地面的力量撞擊在他的心上。
陸時得知噩耗,關了爐灶,放下手上的削皮刀,難以置信,悲傷之餘,他想著:在縱身躍下的那刻,或許徐姚是解脫了的;但在砸到地面的那刻,徐姚應該是很痛很痛的。
不少網友總喜歡對他人口誅筆伐,妄加評論,殊不知同樣的境遇,他們也不一定做得更好。這樣的人習慣了對他人的生活指指點點,卻忘了那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正如哈佛大學精神病學家朱迪思赫爾曼在《創傷與復原》一書里寫道:「從未經歷過長期恐怖或不了解高壓控制手段的旁觀者,總以為他們在類似的狀況下,會比受害者表現出更大的勇氣及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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