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為何,明明殿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一位貴人,問話時的那個眼神,只消一眼,便再沒勇氣看第二眼。
江意秋不愛聽無用的話,直言道:「柳娘,看來咱相識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就老實交代吧。」他翹著條腿,下巴抬高些許,樣子很是不屑。
柳娘看著這倆人,放在腿上的雙手捏了捏,卻還是嘴硬道:「奴家說的都是真話。」
她剛說完,就聽見外邊一群小孩兒吵吵鬧鬧的,江意秋朝門口喊道:「進來。」
小年便領著那一群小乞丐入了內,那群孩子原本你一句我一句嚷著,看見江意秋皺著眉頭很是不悅的神情,一個個都陸續閉上了嘴。
他們不約而同走向了靠近禾苑那邊的空地,可憐巴巴望著他,禾苑輕聲道:「小朋友,願意配合我抓壞人嗎?」
其中像是為首的稍微年齡大一點的孩子鄭重向他行了禮道:「殿下,剛剛小年哥哥已經跟我們講過了,我們替柳娘賣的花是有毒的,對嗎?」
柳娘聽見那小孩兒這麼說,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起身,如夢驚醒般,又還是不敢相信,再問了一遍:「花有毒嗎?」
無人應聲,她像是有些無助,扶著椅子的沿,才勉強沒倒下去。
禾苑一雙深邃又看似有些空洞的眸,漠視著柳娘緩緩屈身跪坐在地,雙手抹了把臉,他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江意秋長吸了一口氣,道:「你若是不知情,還是交代清楚比較好,暫未釀成大禍,太子殿下或許可以保你一命。」
聞言,柳娘跪伏在地,雙眼滿是絕望道:「殿下,這麼多年,奴家經營著這小酒樓,本也就是討口飯吃,窮日子過怕了,便老想著怎麼賺銀子。」
她又長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瞼,繼續道:「不久前,李大人來奴家這酒樓,說是想做一筆買賣。酬勞給得多,事兒也不算是什麼難事兒,奴家本也就是個做生意的,只要能賺銀子,便也沒顧上那麼多,答應了。」
禾苑不想聽她的難言之隱,江意秋心領神會,在禾苑身邊也坐了下來,厲聲道:「殿下問什麼,柳娘便答什麼,若有半句虛言,我也沒法保證,你不用去刑獄走一趟。」
柳娘連聲應著。
禾苑便問道:「你可知道是哪一種花有毒?」
「奴家不知。」
「他可有跟你說讓你賣給哪些人?」
「沒有。」
「連續賣了多久?」
「半個月左右吧,記不太清了。」
「賣了多少?」
「三四十來支。」
答道這裡,禾苑冷聲笑道:「柳娘,我們剛才說了,若有半句虛言,不介意去刑獄走一趟。」
她顫抖著身子,還是道:「奴家說的都是實話。」
江意秋從半躺著的樣子,突然支棱起來,手肘點在桌案上,扶著下巴看著禾苑無比沉著冷靜,又一臉從容。
禾苑見她還是不死心,反問道:「那好,柳娘方才說,記不清賣了多少天。」他又像是嘲諷道:「您這偌大的酒樓,熱鬧的時候:哪一層,哪一間房,安排哪幾道菜,口味偏淡還是偏濃,客人是貴客還是常客,多少人,都能完完全全記在腦子裡,您樓里的小廝更是缺了您都沒法兒干,現在跟我說賣花賣了幾日都記不清了?」
柳娘支支吾吾道:「殿下,奴家那幾日這樓里確實忙得很,剛研究出了道新菜,客人比較多,所以別的事,我都記不太清了。」
「那我再問,您說您不知道哪一種花有毒,可我問了,賣了多少支?您答的什麼?三四十來支。您知道我問的是所有的花一共賣了多少支還是有毒的賣了多少支嗎?您給的答案,顯然是有毒的,賣了三十四支。」
她神色有些慌亂,反駁有些無力:「不,不是。」
「這攏共十來個孩子,三四十來支平均分到每個人,也就三四支,三四支花,賣了半個月?」
莫說柳娘,江意秋和小年在一旁都聽傻了。
但很明顯的是,柳娘不願意交代實情。江意秋便從席上站起來,修長的腿直接跨過去,捏著刀鞘,沉聲威脅道:「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肯要。」
他正要同小年一起架她回宮裡,那十來個小乞丐卻齊刷刷朝他們跪下了。
「可以不要帶柳娘走嗎?」有幾個怯懦懦地小聲問。
一雙雙無辜的眼睛盯著禾苑看,又有張小嘴開了口,道:「柳娘要是走了,就沒人給我們吃的和銀子了。」
女孩兒們已經開始小聲抽泣,男孩兒們也愁著撇著嘴角。禾苑心一下子就軟了,小年捏著柳娘的胳膊也略微鬆了松。
一時僵持著,最終還是柳娘投了降,道:「罷了,我全交代。」
第16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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