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你過來看這個小孩子,好可憐。」禾苑看著江意秋跑近。
揪著他的衣袖,把他拽了過來,樹洞下面縮著個小小的身軀,比他們兩個都小。
江意秋彎著身子,仔細看了兩眼,小孩臉上手上都生了凍瘡,紅紅的腳丫子,連鞋襪都沒得穿,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他伸出手戳了兩下,沒有反應。
「不會是已經死了吧。」江意秋有點懷疑,又去探了呼吸。
禾苑把自己身上披著的厚厚袍子解了下來,準備給那小孩子蓋著,又聽見江意秋道:「還活著!」
他轉頭就看見禾苑只著純白外褂,清瘦的身軀可經不住這寒風的來回,連忙重新給他繫上了,把自己的袍子扯下來扔小孩兒身上。
「你快別,用我的吧,不然又得病兩天。」江意秋邊說著,邊往禾苑身邊走,牽著他的手便要回宮裡。
今天他們兩個是偷跑出來玩雪,禾苑嫌在宮裡太悶了,皇后和侍女看得太緊,連房門都不讓出,就是怕他凍著了。
江意秋看那一臉委屈的勁兒,終於還是忍不住,藉口說帶著禾苑去太師那裡聽學,偷偷摸摸地拐著人就從狗洞給溜了。
他牽著禾苑冰涼的小手往回拉,太晚回去鐵定要挨罵,但禾苑沒挪腳步。
「阿秋,我們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偷跑出來的時候,我也見到過他。他好像沒有家人管,這樣就把他扔在這裡,我怕他會死掉。」禾苑不放心,想帶小孩子回去。
江意秋又退回來,看著禾苑一直盯著那小孩兒,眼裡全是憐惜,額頭前的小碎發垂著,眼睫毛又彎又翹還長,一雙大眼睛別提有多水靈。
可他走街串巷見過的乞兒多了去了,有的還特別凶,還能跟野狗搶食。這小孩兒他沒見過幾次,不明不白就這麼帶回去,江意秋有些擔心。
「阿苑,這些小孩兒其實有的挺凶的。」他撫了撫禾苑的背。
「可我瞧著他不凶。」禾苑像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江意秋俯視著那小孩兒緊閉著還在微微顫動的眼睫,禾苑側臉過來,像是央求。他受不了這個眼神,深吸了口氣,還是答應了。
雪花飄了很久,江意秋背著那小孩兒,一步步走得很艱難,雪踩得咯吱咯吱響,他急促換著氣,又問道:「阿苑,下次再見著這樣的乞兒,如果我不在,你怎麼背得回去啊?」
禾苑在旁邊,手扶在那小孩兒背上,說道:「你不是一直在嗎?」
「嗯。」他低頭仔細找著地上好走一點的路,離宮牆還有些距離,可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
「要是今天找不回去的話……」禾苑有點擔心,畢竟太晚回去,他倆都得挨罰。
江意秋毫不在意,「沒事兒!」反正他皮糙肉厚,打也打不疼他。次次都是他既挨罵又挨打,他挨打的時候,禾苑就被罰在旁邊抄書。
夜裡的溫度更低了,江意秋背著那小孩兒已經開始吃力,他把人放下來之後,把自己的外褂索性也脫了,掀開禾苑的袍子就給他攏在了裡面。
「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怕冷啊?走了這麼久也不見你熱的,手還這麼冰。」江意秋自己就是個小火球,怕熱得很。背著人走了這麼久,手心都冒汗了。
他的手蹭了蹭衣裳,把汗液都蹭掉,一雙溫暖的小手捧著那抹冰涼,揉搓著,嘴裡還給吐了熱氣。禾苑身上多了件稍顯寬大的外褂,整個人粗了一圈,襯得像是有些笨拙的樣子。
江意秋憋不住笑了兩聲,禾苑問他:「回去要挨罰了這麼高興?」
「沒有沒有。」他的些許碎碎的捲髮落在了禾苑手腕處,搭在上邊,撓得人有點癢。禾苑自己也被逗笑了。
天色太黑,只看得見些許影子,忽然月光灑下來,江意秋看見禾苑笑得彎彎的眼睛,就如同剛露出來的月牙一般,甚是好看。
溫燙的手心,連著兩個少年的體溫,他們仰看那月亮許久,而後又踩著月光,一步一步朝回走去。
——
「這人怎麼還沒來?」小年翌日一早便在城門候著了,天氣有些涼,他在原地打著轉,又把手抱在懷裡,躲著秋風。
「小年侍衛莫著急,這裡風大,您可以先回去,等人到了,我們一定安全護送那大夫到殿下那裡。」城門口盤查的士兵正忙著,回頭聽見了小年的念叨。
江意秋本想親自來接,奈何禾苑昨夜又起了熱,只能讓小年來接。
「可別,我要是接不到人,乾聖王要把我關小黑屋了。」小年害怕著。
那士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被關小黑屋嚇著,尋思這小弟弟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又想著這是太子殿下的近衛,便尷尬賠了個笑臉之後再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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