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這是皇帝當久了,連自己做過的事,造過的孽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李晏貞皺巴的眉擰到了一塊兒。
靖王不想再跟他掰扯前塵往事,「別跟我提這些,你就說,要怎樣,你才肯停止這場鬧劇?」
李晏貞似笑非笑著,「你以為到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單憑派人在宮裡下毒這一件事,就能定個死罪,而靖王現在命不久矣,就算他還是在大臣們面前一意孤行,等靖王入了土,禾苑決計不會放過他。
「有。」
聞言,李晏貞大笑起來,聲音在山谷間流轉,「真是可笑啊,如今這是憑著往日的情誼,以身犯險來見我一面,為著曾經的薄情冷性還債?」
「我這般待你你都還要保我一命,你讓那位在黃泉地下怎麼想?風水輪流轉,好的給我,壞的都給了他?」李晏貞起身,似是厭倦了抬眼仰視那人的感覺。
靖王抿嘴無言,只看著李晏貞繼續發泄,像是積攢了多年的怨氣,終於在今日爆發。
「你知道你下的最荒唐的令是什麼嗎?」李晏貞忽然轉身,哂笑著。
靖王的眸中閃過一絲遲疑,李晏貞開始狂笑,怒吼:「放著那些家境好從小念私塾的才子你不要,要廣招什麼寒門學子?不就是因為皇后?」
因著出身不好,家境貧寒,才被送去做了舞姬的皇后,靖王與之相好後發現她其實聰慧靈動,頗有才氣。言談之中,皇后無意間感嘆了那些與她家世類同的少年,引起了他的共情。
「那後來這股熱潮也及時停掉了。」確實如李晏貞所言,大多數寒門學子是比不上有錢人家的,甚至因為靖王的這道諭旨,逼得有些有錢人家的子弟,故意去鄉下投奔的親戚,可錦衣玉食的人怎麼能吃得起這個苦。
任何事情推崇到極致,都是需要更大的代價來平息的,李晏貞的嫡幼子就在其中。
當年靖王知曉後,為著安撫李晏貞,從他私庫里給他劃了一大筆銀子,終歸還是無濟於事。
「就為了能入仕,他瞞著他母親離家出走去鄉下,我從小捧著長大的孩子……你知道我回來時看到他滿是傷痕的屍體,我心裡有多痛嗎?」李晏貞突然轉身,一雙隱忍而又略見濁淚的眼睛,紅得可怖。
靖王偏過了頭,他不願再直視那雙眼睛,而李晏貞看著他的這一舉動,哼笑一聲,「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知道有多痛。」
「你知道我會過來,敘舊的話,等回了城中,咱們可以好好談談。」靖王還是堅持道。
李晏貞負手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山谷四面八方的士兵便圍了上來,林中的鳥雀都逃得一乾二淨。
福寧縮在守衛軍後面渾身發抖,密密麻麻的人看的他頭皮發麻。
「回城再詳談?好啊。」李晏貞回首,眼裡透著殺意,「我帶你回城。」
數以千計的冷刃映射到他身上的白光,甚是刺眼得很。
「定要如此?」靖王沉聲道,話畢又猛地咳嗽起來。
「你一個將死之人,我也不妨告訴你,我這些個人呢,箭上淬了毒,你最好讓你的手下都安分點,不然,只要稍微被割破點皮,也是能瞬間斃命的!」
李晏貞抱著手,「何梔子的味道如何啊?」
靖王嘴角已然見了血,「若是拿我去要挾阿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周遭被團團圍住,他似乎成了籠中困獸,無措的眼神望了望李晏貞,可他背對著,望不到臉上的表情。
「現下,你還覺得你有的選嗎?」李晏貞緩緩轉過身,走近,嘴角好像掛著一抹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原本,我沒指望你能來,但既然你這麼蠢,以為憑著往日情誼,就能來勸我懸崖勒馬?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份量,不是玉璽都給了嗎?還當自己是皇帝呢?」他的軀體逐漸遮住了後面的日光。
李晏貞不知何時從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那上面刻著的紋路,靖王一眼便知,那是開國之初,他賜給李晏貞的。
他握著刀柄,刀刃的鋒利像是馬上要割破他的喉嚨。
那冰冷的刃貼在靖王脖子的皮膚上,李晏貞的眼底生出一團火來,可又強忍著怒意。
「想讓我跟你回城,不如我隨了你的願。」李晏貞眸中的火又頃刻間化為了蔑視,而後對著一旁又揚了揚頭。
靖王被強行駕著,上了馬車,福寧也被五花大綁捆著動彈不得,一眾守衛軍被迫放下了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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