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秋將信和那張圖交給了禾苑派來護著他的暗衛,他回首望了眼皇城宮牆那龐大的影子,覺得心裡壓抑得緊,腦子裡一陣嗡嗡作響,有些站不住。
絕塵像是靈動非凡,屈腿跪地讓江意秋倒在了它的身上。
「這些日子辛苦你陪我了。」
江意秋的聲音低沉嘶啞,像是這麼多年來絕無僅有的狼狽。
他摸了摸絕塵的鬃毛,闔上了眼,看到了記憶中模糊不清的爹娘,可他們留給他的只有背影。
江意秋感覺自己的身體冰冷無比,嘴裡低聲喃喃:「爹……娘……」
寂靜無聲的楓林間,他躲在這個角落信喚著至親,此地分明離梅林不足一里地,江意秋卻不敢再往前一步,無外乎是他心裡有愧。
絕塵甩了甩它的頭,劇烈的晃動把江意秋從夢裡拉回來,他揉了把臉,呆愣地望了望那碩大的一顆馬腦袋。
「到時的事到時再說吧。」
江意秋也學著絕塵,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好似這樣能夠暫時忘卻。
一人一馬趁著月光皎潔,再次西征。
絕塵不愧是絕塵,如此寒冬臘月,它的速度分毫未減。
江意秋抬臉望了望頭頂的那輪清輝,眼睫凝結著冰霜,餘光瞥見那石碑,不知不覺他已經入了涼州。
馬道附近都是被踩爛的泥濘,江意秋抬眉,立刻便警覺起來。
他翻身下馬,一手牽著絕塵走到驛站跟前,他提到踏上石階,卻只發現兩具屍體。
緊接著,一支利箭從他背後飛速朝他射去。
咻的一聲,江意秋的刀來不及出鞘,扭身躲避,卻還是不抵冷箭飛來的速度,上臂處的鮮血登時飛灑一片。
他回首,天還未亮只能瞧得見一個及其龐大的身影,此刻,昭陽他們多日未搜尋到的西戎首領及其殘兵再一次現身。
江意秋來不及細想,那黑黢黢的十來人已經將他圍在了中間,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這些人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預想的快上一點。
在援兵趕來之前,他得想辦法從這些人手中活下來。
可江意秋此時身體疲態盡顯,生存希望渺茫。
他緊握著刀柄,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已經凝滯,肅殺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朝他逼近,那僅有的一個弓箭手的銀色鋒刃像是馬上就會穿破他的胸膛。
江意氣上臂的傷口不深,可還是火辣辣的疼。
他的雙瞳中映著那隻冷箭,這個弓箭手是最大的威脅,江意秋聽見那首領沉悶的一聲指令,第二隻箭矢脫弦而出。
瞬息之間,江意秋居然沒有揮刀抵擋,那支箭的箭身與他掌心的皮肉摩擦中升至火燒般的溫度,燙得江意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沒有彎弓,奮力蹬腿一個回身,竟是生生將那支冷箭精準無比地還給了那弓箭手,大抵是被眼前這情景所驚,那人連躲都沒有躲一下,胸口徑直被鋒利的箭頭穿透。
江意秋手臂有片刻的脫離,但他沒有時間休息。
那首領呼住了想立刻把江意秋生撕了的手下,邁著闊步上前來,掄著那巨大的兩顆鐵錘,作勢想與他單獨拼殺。
江意秋見識過那鐵錘的威猛,上邊還有鐵刺,長得活像西戎的一種荊棘果。
他感到自己腿上的傷口似乎在隱隱作痛,記起那鐵錘生生要將自己的骨頭砸碎的力道,手指的骨節被捏得發出咯咯聲。
那高大個一聲呼,帶著鐵錘朝江意秋衝過去,雖然看上去笨重無比,速度卻是比常人更快。
銀刺眼看著就要到自己腦袋邊上,江意秋沒辦法與他正面相抗,他只有一條手臂能使力了。
可那高大個似乎能料到江意秋退身閃避的意思,左手的錘子脫手直衝向江意秋的腰腹。
無法,江意秋只能出刀格擋,一隻手鐵定是扛不住,那錘子的重量只逼得他的傷口鮮血直流,浸濕了整條衣袖。
江意秋額角汗流成河,索性腰間發力抬起腿猛地往前蹬去,翻身落到了驛站的茅草屋檐上。
那壯漢不依不饒,幾根細的可憐的柱子根本經不起那鐵錘兩下,他像是不再想與江意秋玩這毫無意義的遊戲,揮手示意剩下的那些人一起上。
咿咿呀呀的嘈雜聲音驚動了林間的烏鴉,四散飛去,江意秋抬眼掃視一遍,看見不遠處有火光朝他這裡火速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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