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瞧見江意秋這幅放浪形骸衣冠不整的模樣,又瞥見屋內狼藉一片,頓時怒道:「江意秋!你怎麼能這麼對殿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江意秋半合上眼,朝外呼了一聲,幾個侍衛立馬就趕了過來。
「將這小子拉下去,聽候發落!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見!」
「江意秋你是不是腦子玩兒丟了啊?你敢處置我?」
小年可是禾苑這麼多年的貼身侍衛,換做以前,就連和徐章甫站在一起,都不帶低一點頭的。
可如今宮變了,換主了,該聽誰的,聽誰吩咐,眾人皆心裡有譜,誰都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小年的機靈和反應速度也不是一般侍衛能比的,趁跟江意秋打舌戰的空隙他一個閃身就溜進了門,卻看到衣衫不整面如死灰的禾苑被硬生生綁在了榻上。
「殿下!」
他剛喊完,正準備上前去要護在禾苑的面前,江意秋就從後面拎緊了他的衣領,頓時天旋地轉,被生生砸在了地板上,一口血竄上來嗆到了鼻孔。
「還不快帶下去!」
禾苑眼睜睜看著被江意秋重傷的小年被侍衛給帶了出去,打轉的淚水終於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去。
他聽見門哐的一聲被砸上,「沒有朕的命令,今晚誰都不許進來!」
「是!」
外邊立時就多了兩個侍衛把守。
「怎的,你心疼他?」
江意秋坐在榻沿邊,右手撫上禾苑紅痕遍布的側臉,拇指輕輕為他擦去那幾滴清淚,眼裡似乎有了不可多得的一絲憐惜。
「你哭的樣子也很美。」
禾苑的睫毛成了一簇一簇,裡面的一雙瞳孔此刻仿佛失了神,看不見絲毫光亮。
江意秋抬臂,撤去堵在他嘴裡的兩塊布,看上去是軟了心,起了憐憫。
可他實則是看這幅樣子的禾苑看得胸口焦灼難耐,他捏緊禾苑的下巴往自己掰,狠狠吻了上去。
他嘗到了咸,沒有一絲甜。
第86章 難捱
鼻息交融唇齒相依之間,溫熱的吻摻雜著濃烈的血,兩個痛苦的人或愛或恨地纏綿。
一個愛得痛不欲生,一個恨得歇斯底里。
江意秋的指尖滑過禾苑耳後插進那髮絲間,停留在那柔嫩但蒼白的臉頰上的拇指,觸到了一抹滾燙,滑落至虎口間,這短短的距離便叫那熱淚成了冰涼。
親吻之間禾苑沒有一絲波瀾,也沒一點抗拒的動作,只是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掉得江意秋煩了,憤然抬起來臉,正準備開口一頓罵,卻在看到那張臉之後,心臟猛地抽痛而被迫噤了聲。
這讓他想起那杯鴆酒,入喉的仿佛不是酒液,而是一把利刃,梨花白的清香之下藏著千萬根荊棘,胸口承受猶如千萬刀劍入骨的痛苦。
他盯著禾苑的臉,嘴角的些許鮮紅襯得那唇色更白。
「求你……」
靜默的屋內,禾苑唇邊有微弱的氣聲,「不要這樣……」
那波光灩瀲的眸子看上去破碎朦朧,禾苑隔著一層水霧,他看不清江意秋的臉。
腕間被麻繩摩擦出且紅且紫的道道痕跡,因著面前這人不著輕重的摔打磕碰留下的一堆傷,都在昏暗的漆黑中隱去,不被看見。
曾經被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如同珠玉一般乾淨無瑕的人,被江意秋或護著或抱著或背著寸步不離地守著生怕有一點疏忽的人,現在成了被踐踏被凌辱被捏在別人手中任人宰割的階下囚。
可笑那個「別人」居然是江意秋。
短短數個時辰,卑微的請求居然從禾苑嘴裡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他的風骨已然在那屢次出現的「求」字中碎了滿地。
禾苑的眼前只顯現那人的模糊的影子,側邊泛著暖黃色的光,恍惚之中他竟幻想那少年郎依舊是當日模樣。
可是不爭氣的眼眶承載過重,淚水脫離而出滾滾向下,直淌到頸窩裡。
他再一次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江意秋動了動唇,「那你要哪樣?」
他的手從禾苑的發間抽出,又撫到那紅痕滿布的側臉,半晌,他緩緩出聲。
「看著你,我就覺得可恨至極,偏偏你又生得如此好看,真覺得可惜。」
江意秋的手指在那紅掌印子上摩挲,「當年我的父親死在你父親手上,我他娘的還真把你們家當大恩人了……還在這牢籠之中像條狗一樣被關了十幾年!」
怒目之下他的眼底起了紅,「皇帝嘛!隨便擬道聖旨,或者動動嘴就能殺人,手中握著如此滔天權柄,誰敢不從?當年你父親使喚人就改了那麼幾個字,幾個字!就讓我父親、我們江家那麼多將士葬身血海,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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