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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沈疏就已經推著溫濯,一隻腳踩上含光劍了,他也不等溫濯再說話,俯身拍了拍含光劍,小聲說道:「咱們先走,飛穩點兒哦。」

於是,抱著參商劍的池辛眼睜睜看著含光劍「唰」地一聲直竄數里,只給他留下了一尾風塵。

懷裡的參商劍隱去了龍紋,看上去跟一把破銅爛鐵沒什麼區別,甚至還在不停地發著抖,看上去膽小極了。

池辛:「……」

沉商:「……我恐高。」

*

溫濯教了沈疏御劍的手印,他就站在前邊兒操縱含光劍,大風灌得袖袍翻飛,狐面的流蘇也飄個不停。

他一邊穩穩地輸出著靈力,一邊跟溫濯搭話。

「師尊,池辛為什麼這麼討厭妖族?」

溫濯說:「他幼年時,父親被妖族挾走了,掌門曾派門眾去尋,至今都沒有找到蹤跡,大抵是凶多吉少。」

「再加上旱魃在岐州肆虐百年,降下旱災,血流漂杵,我入赤水林閉關以前,他就已經對妖族成見頗深了。」

沈疏問:「那師尊討不討厭妖?」

溫濯笑道:「得看是什麼妖。」

沈疏思考了會兒,說:「狐妖呢?」

溫濯笑意更深了:「那很巧,我認識的第一隻妖,便是只狐狸。」

沈疏頓時來勁了:「師尊與我講講,我就愛聽這些故事。」

溫濯於是攏了攏袖子,開始娓娓道來。

「那時兩族互不侵犯,尚且和平,活人還是能自由出入靈州地界的,靈州有一片漂亮的山谷,名叫落霞谷。」

「我去那處尋一帖藥材,便遇到了那隻狐妖,他摔傷了,掛在峭壁的樹枝上。」

沈疏竊笑:「狐妖還能摔傷,看來笨得不行。」

「是啊,仰頭看著天,動也不動,像朵花。」

沈疏問:「傷得很重?」

溫濯笑了,搖搖頭說:「不重,就是崴了腳,但他很懶,妖族自愈能力強,他索性就躺在那裡等著自己恢復。」

沈疏覺得這故事越聽越好笑,不禁問道:「世上居然有這麼懶的妖?」

「我也是頭一回見,」溫濯說,「他擋著我的藥材,我怎麼請求他都不願挪開身子。」

溫濯說著說著,就笑起來,仿佛是回憶起了諸般美好歲月,連話語中都多了幾句慨嘆。

「那時我性子急躁,他說話又沒分寸,講著講著,我們就動起手來,打了三天三夜也沒分出勝負。」

「三天三夜!」沈疏震驚道,「這麼能打?」

溫濯說:「我們過最後一招的時候雙雙摔在地上,我起身比他快些,掌心壓著他的胸口,本該祭出殺招。」

「可偏偏那個時候,他碰了我的手,我只感覺他的心跳很快,他的喘息很急促,他看著我的眼神很……」

說到這兒,溫濯忽然打住了。

沈疏聽得好著急,恨不得現在就把含光劍停在哪棵樹上,然後坐下來抓兩盤瓜子邊磕邊聽。

「然後呢,師尊,最後誰贏了?」

溫濯微笑著搖了搖頭。

「誰都沒贏,我的法力不夠了,他的傷也沒好透,站不起來。」

「後來打累了,我們就握手言和,我替他把傷療好,他也替我摘了那束藥花回來,說是和解禮。」

沈疏恍然大悟:「當朋友了呀,那也不錯。」

「不。」

溫濯似是若非地笑了一聲,這聲飄在風裡,一吹就在耳邊散了。

「我愛上他了。」

沈疏的心跳一歇。

溫濯繼續說:「我想占有他,更想被他占有,這感覺如同百爪撓心,叫我無法再繼續清修下去,於是為了磨鍊道心,我乾脆在落霞谷小住了數月。」

沈疏試探道:「克服了?」

「雙修了。」

這麼直接?!

沈疏大為震撼。

古代人難道不應該更含蓄一點嗎,這這這……

他震驚了沒多久,猛然反應過來,問道:「這隻狐妖,如今可還在人世?」

溫濯慨然道:「歿去很久了。」

「那他是師尊的執念之人了?」

溫濯頓了頓,說:「執念之深,永世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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