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溫濯像極了一個暴戾嗜殺的闖入者。
其中幾隻妖認出了溫濯的法術,當即指著含光劍喊道:「是溫雲舟,溫雲舟出關了!」
「他想再血洗一次靈州!」
「快,快去通知別的妖主,兩界要開戰了!」
沈疏一貼著溫濯,躁動的症狀就平息了許多,他側下身子,風都灌進了衣袖裡。
「師尊,你身份特殊,要不換我來?」
「不必。」溫濯施法扯著池辛背後的追兵,一邊淡聲解釋道,「方才那記召雷術,已經暴露身份了。」
「師尊,」沈疏委婉地說,「其實池師哥說的也有道理,您是太清宗的宗師,若是出手,容易挑起兩族戰爭,謹慎一點也好,大不了可以讓我來的,師尊借我法力就好。」
溫濯笑了笑,說:「你也覺得師父做得不好嗎?」
沈疏一愣,說:「不是,沒有說師尊做得不好。」
「小滿,」溫濯倒不惱火,只是輕輕嘆口氣,淡笑道,「兩族戰與不戰,我一個天資平凡的修士,如何能左右?」
沈疏乖巧道:「師尊,徒弟愚笨,還請師尊直言。」
溫濯道:「還記不記得天下客棧那個掌柜?」
他這麼一說,沈疏就有點兒印象了。
天下客棧那個肚大腰圓的掌柜,總是喜歡吹一桿菸斗,講話也慢騰騰的,和旱魃說話的節奏很像。
「旱魃的人?」沈疏一驚,「為何會出現在太清宗的客棧?」
溫濯說:「這是旱魃遍布在岐州的眼線,用以打探人族的消息。」
「兩族的紛爭歇止不久,但她不想戰爭結束,旱魃綁走池英,為的不正是等一個攻打太清山的機會麼?那我就承了她的情,當這個罪魁禍首吧。」
那就說得通了。
從一開始,旱魃就知道了溫濯要來搶人,什麼娶親、什麼賭牌,都不過是為了試探溫濯,逼他動手。
只要溫濯一動手,旱魃立刻就能拿這個當藉口攻打太清宗,引發兩族相鬥。
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溫濯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好像天下大事都與他無關,人和妖交戰與否,他也全然不在乎。
沈疏躊躇片刻,問:「師尊,你不怕兩族之間發生戰爭,殃及無辜嗎?」
聞言,溫濯輕輕嘆息一聲。
「怎麼會呢。」
他頓了頓,又說:「可為了所謂的顧全大局,鬧得眾叛親離,六親緣薄,連自己所愛之人都留不住,這樣也沒有價值。」
他說著,眼神冰冷了些。
「何況,太清宗未必也不願開戰。」
沈疏覺得溫濯這話說得淡漠至極,一點兒情感都不沾,好像太清宗在他眼中和旱魃完全屬於一丘之貉,哪怕兩邊交戰起來,他也能作壁上觀。
難道是因為溫濯不喜歡太清宗?
這倒也不難理解,他是長老,太清宗就是上班的地方嘛。
討厭上班,人之常情。
「我隨意說說,小滿不必在意,」溫濯很快又恢復了柔和的語氣,「你和池辛安好,那就行了。」
沈疏知道他言盡於此也不願多說,於是默契地扯開了話題。
他重新擺出那副可愛的笑容,甜絲絲地看著溫濯,道:「師尊,我覺得那女君好奇怪,一會兒說要娶男寵,一會兒又要人當著她面歡好,她到底喜不喜歡男人?」
風聲太大,叫人說話也含糊,沈疏下意識起身湊到了溫濯耳邊,好能聽得更清楚些。
溫濯如實回答:「旱魃性情變化無常,據我對她的了解,是人是妖,是男是女,但凡是好看的她就要娶。」
聽到這句,沈疏偷笑了一聲。
「看來池少主的相貌,不合女君心意呀,他該要氣死了。」
「妖也有自己的偏好,」溫濯也笑起來,「方才你與她推牌九時,可聽到她低吟了些什麼?」
「有嗎,」沈疏裝傻,「大概是我耳力不好,專注著打牌了,沒有聽見。」
他眼神瞟了瞟溫濯,又湊近了些。
溫濯道:「縱是聽見了,也不必多想,你若是有想知道的,就問問我。」
沈疏「嗯」了一聲,盯著溫濯的耳垂看。
好想咬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神經,從進入靈州開始,就常常會突然牙痒痒,不停地想咬些什麼東西。
尤其剛剛經歷鏖戰,如今稍事平靜,這欲望就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他湊近了些,鼻尖快要碰上溫濯的耳垂了。
聽說人的耳垂沒有痛感,偷偷咬一口應該不會被發現。
咬一口,就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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