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滾」,不知是對白虎說的,還是對沈疏說的。
沉疏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驚得四肢僵硬。
這不是池辛撿的那隻貓嗎?
它怎麼化了真身,在太清宗隨意亂跑?
沉疏還來不及看清她有沒有死,參商劍一見池斂被白虎壓住,直接從林後躥飛出來,載著沉疏就往山峰下走。
它一邊飛一邊喊:「快走快走快走!!!」
天樞閣的位置距離太清山的主峰很遠,地勢相當複雜,邊緣的草木錯雜高聳,極為隱蔽。
溫濯特意給這裡設下了禁制,除了沉疏以外,連宗主也不能進入。
沉商總算是聰明了一回,在避開池斂的視線以後,又繞行闖入禁制,回了天樞閣的後門,撞開窗戶把沉疏送了回去。
沉疏也顧不得身上的傷,趕緊撲回了自己那疊衣服里,口中咒訣一送,身上的狐狸毛漸漸隱去,不多片刻就重新化形為人。
「啊!」
變回人身,對身上的痛覺只會更加強烈、敏感,沉疏心臟抽痛不已,扶著門半跪到地上,喉口一酸,嘩啦嘔出一灘黑紅的血來。
參商劍急得打轉,在邊上喊道:「天啊,你沒事吧,怎麼辦,我我我幫你去喊溫雲舟吧?」
沉疏來不及回話,伏在地上又是一陣嘔吐,血如同紅幕一般澆灑了滿地,一路淌到了溫濯的床榻底下。
直到吐得身體再無什可吐,他才抹了下唇角的血跡,聲音嘶啞地回答:「沒關係……師尊給我留了禁制,她、她上不來。」
「剛剛一看,她怕是要死了,那可是太清宗的宗主啊,她死了,豈不是全都亂套了?!」
「死——」
沉疏還要說話,胃裡就一陣抽痛,雙膝磕倒在地,手按在了漫漫血泊之中。
他喘息著說:「死了還是好事,師尊說過,她是半神,只怕是比旱魃還要強大,方才那隻白虎打不過她。」
參商劍都要尖叫了:「沒死??脖子都斷了還不死?!」
沉疏望著地上的血,喃喃道:「可能只有師尊能對付她了,眼下他不在,我得自己想辦法,把那隻貓和池辛救回來。」
「你覺得她發現你的真身了嗎?」參商劍道,「要不然,別管那隻他們了,你先躲著吧?」
沉疏低頭看了眼身上血跡斑駁的衣服。
「不知道,哪怕她猜到了,也絕對不能讓她找出證據,證明我是妖。」
「否則她無論做出什麼,都成了替天行道的善舉。」
他吃力地起身,把手裡那把做劍穗的銀絲小心翼翼放到了桌上,隨後小聲念了一聲「出雲」,用術法把地上的血給清理乾淨了。
沉疏失血太多,臉色變得相當蒼白,顯得他那雙眼睛更是鮮紅,眼尾那一抹也更是明顯,比往常生得還要像妖。
他解開腰間的束帶,將沾滿血的中衣給脫了去,一看背脊,白皙的皮膚上儘是些青紫的淤痕,都是方才掙扎間留下傷。
沉疏還是感覺胸腔刺疼刺疼的,好像幾根斷骨扎穿了肺部,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他從溫濯房間揀了件新的中衣穿上,嚴謹地束好了腰帶和護腕,並重新綁了一遍雜亂的頭髮,顫著手把那枚銀色發扣給按上。
沉疏雖然長相妖異漂亮,但到底是個少年人,總是銳利多於嫵媚,換了常人的裝束,不會叫人一下子覺得是妖。
「這樣好多了,」參商劍怕他精神不穩,想著法子誇他,「看著很有人樣。」
沉疏乜他一眼:「你看著倒是沒什麼人樣。」
話音剛落,只聽閣外鐘鳴大作。
沉疏推開門,從高處往下望去,不遠處的鐘樓上正站著一名女子,她半邊脖頸都是糜爛的血肉,袍子上淋滿了血,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
她眼中的惡意都快滿溢出來了,望向沉疏時,聲音順著風滾進了他的耳中。
「你就是溫濯新收的小徒弟吧?」
「方才在門口遇到了兩隻畜生,一隻眼下已經打死了,還有個狐狸精像是跑了,可否能放開禁制,讓我進去擒了他?」
聽到這番話,沉疏頓時覺得身上一股寒意。
他目光順勢往下峰望去,池辛正抱著變回去的白貓躺倒在血里,它四肢都被絞斷了,身上數個血洞淋漓不止,比沉疏傷得還重。
沉疏深吸口氣,腹腔一股強烈的鈍痛掃了上來,弄得他額角頃刻冒出汗。
他望著那隻奄奄一息的白貓,低聲對參商劍說道:「你去鎖天池找一找溫濯,跟他說,等他忙完了快一點回來,天樞閣有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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