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怎麼這麼眼熟?」
地面的池辛仰頭望著三人的背影,一邊捋順懷裡澤兌的毛髮,一邊喃喃道。
天機也一手拍住了池辛的肩,道:「走吧,跟上沉未濟,他們估計有法子可以解決。」
池辛還是個知禮法的,立刻應道:「遵命,天機長老——」
說到一半,他忽然愣住了動作。
她剛剛說……跟上誰?
*
不多片刻,這壓抑的墨色就已經侵染了半頃天空,下界一片混沌,再分不清白晝黑夜。
御劍飛行,愈是往上走,就愈是能感受到呼嘯的風聲發了瘋似的往臉上拍打,好似隨時能連人帶劍給刮到底下的巨浪里。
沉疏飛了一會兒,忍不住低頭望了一眼。
這浪潮是從東海捲來的,他們的位置足夠高,能望見下界大致的情況。
悍然的巨浪已經逼近岐州,哪怕是這方圓千里最巍峨的山峰,竟也要被這浪潮吞滅掉大半的身軀。
驚呼聲不絕於耳,天地間一片倉皇。
沉疏收回眼神,額角都浸出了冷汗。
這個世界是從未遭遇過天劫的。
哪怕是長壽如狐妖,在這浩渺的塵世中也只不過是一粒沙,哪裡會有機會見識到鴻蒙之初的天地萬物呢?
離雲層越來越近,就能感覺天邊的雨越發地冷,很快,雨就結成了銳利的冰,刮到皮膚上還能留下血痕。
沉疏道:「應龍都做什麼了,祂不是還沒回歸天庭麼,怎麼就有權利引來塵世間的天劫?」
「下界就是天道的一盤棋,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大家都擠破了頭想要飛升?」
身後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回答了沉疏的問題。
回頭一看,正是天機,她一手把池辛扛在了肩上,還往他嘴裡塞了一片不知哪來的布,弄得他只能發出抗議的嗚咽聲。
沉疏表情複雜地看著她,說:「這是在……?」
「不打緊,他太吵了,」天機沖沉疏笑了笑,繼續方才的話題,「天劫這東西,相當於對下界的一次重新洗牌,上邊的神仙只要一致表決同意,覺得這個下界沒救了,就會來這麼一次天劫。」
溫濯接上她的話:「天劫發生之後,下界回歸鴻蒙,再重新創生萬物。」
沉疏摸著下巴,分析道:「也就是說,這世間並非沒有發生過天劫,只是每次發生之後,所有的人都死了,人和妖的歷史也會被抹平?」
天機頷首,道:「正是如此。」
「那也忒不講道理了,」沉疏皺起眉,露出嫌惡的表情,「天道要人活人就活,天道要人死人就死?憑什麼,他們不也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麼,怎地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你希望他們有什麼留戀?」
不遠處的旱魃終於開口了。
她是這兒唯一一個從上界被貶下凡的妖,對天道再是了解不過了。
她頭也不回,聲音卻帶著顯而易聞的憎惡:「不過是一群望塵俯伏的走狗,比人族還要齷齪。」
溫濯見沉疏一頭霧水,於是貼心地解釋道:「應龍,代表的是天道中那些以人族身份飛升的神,祂能引來天劫,不是說明祂有本事,而是說明天道也對這個下界不滿意。」
沉疏心中不免有些惱火,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天邊那條若隱若現的蒼龍。
「下界又有哪點招祂們不滿意了?」
旱魃冷哼一聲,佩劍終於停了下來,負手而立轉身望向眾人:「天道中的人族越多,他們就對下界的妖越是不滿,我被貶謫成妖,而應龍還能保留半神的身份,這就是證明。」
沉疏問道:「所以,這天劫是應龍引來毀滅世間,討好天道的?」
天機點了點頭,道:「說得不錯,但更準確一點,是為了重新建立一個人族掌權,妖族臣服的世界。」
這就是天道的真面目。
以前說什麼要和溫濯一塊兒飛升,這樣一看,兩人都沒飛升倒是歪打正著了,如果往後不死不滅,要永無止境地在這樣的腌臢之地當天官,沉疏寧可早點兒投胎了去。
想到這兒,沉疏又牽住了溫濯的手,眉間微蹙,道:「師尊,咱們不飛升了,你以後多做點兒壞事,免得天道有人欽點你上去。」
溫濯被他這半開玩笑的話語逗樂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把沉疏的手翻過來,按在指腹下捏了捏。
「小滿,我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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