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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動作弄得沉疏有點兒癢,狐耳微微晃動了兩下,跟被按了開關似的。

溫濯很快就注意到了他這反應,又往沉疏手心捏了捏,那對赤紅色的狐耳果真也再次擺動了兩下。

沉疏沒注意到溫濯這玩心大起,搖搖頭,認真地回答了他的話。

「才沒有呢,師父不是說有辦法解決你身上的殺業麼,況且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你自己想殺的,怎麼能算在你的頭上?」

天機笑了一聲,插嘴道:「這麼說,你眼裡的溫雲舟是個十足的大善人了?」

「怎麼不是?」沉疏乜了她一眼,道,「他獨自一人留在赤水林,超度了那麼多的水莽鬼,他早就棄自身的功德不管了。」

沉疏頓了頓,搭起手臂,意味深長地看著天機,說:「總比某些為了保全自己,不顧一切想要飛升的人——良善得多吧?」

「哦?」天機眯起眼,看著沉疏,「那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的心魔究竟是怎麼來的?」

天機此話一出,溫濯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他刀鋒一般的目光直接朝人身上掃了過去,似在隱隱威脅天機,「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但天機一向沒心沒肺,膽大包天,她見沉疏發愣,不回答自己的話,於是自顧自開始說起這段記憶畫軸中缺失的往事。

溫濯的心魔是如何誕生的,自己死後的百年,他又是怎麼過來的?沉疏當然好奇這些事情。

他沉默著牽著溫濯的手。

天機把肩上的池辛扔到佩劍上,單腳踩住了池辛的後背。

「你死後的五年間,岐州邊境擊鼓鳴金,應龍領兵直發靈州,爆發了兩族之間第一場大戰。」

沉疏眸光暗下,說:「我知道,兩族損失慘重,不分勝負,兩敗俱傷。」

天機郎聲笑了兩下,道:「是慘重,可你知道為什麼慘重麼?」

溫濯臉上的陰翳越來越重,他空著的那隻手捏緊了拳,似乎隨時能捏斷別人的脖頸。

天機卻是渾不在意,繼續講下去:「這場戰爭,只打了一個時辰,參戰的雙方不是人族和妖族,而是一個人,對抗兩族的所有生靈。」

天邊響起一道悶雷,如同撥斷弦的琵琶,在人的耳邊轟然炸開。

「這個人,不分敵我,是人是妖都殺,邊境數萬修士,數萬妖族,都被他一個人、一把劍給屠了乾淨。」

「五年裡,兩州境內血流漂杵,屍橫遍野。」

第75章

話都這樣說了, 誰都能猜到天機口中的「一個人」,指的就是溫濯。

溫濯此刻反而不瞪天機了,臉上轉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道:「你若是不介意,我們之前沒打完的, 現在可以繼續打。」

「誒,我不要,」天機連聲拒絕, 「雲舟,你真的就一點兒也不肯說?瞞著他有什麼好的?」

「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看不下去。」

溫濯額角青筋一跳,笑意更深地看著天機,重複了一遍:「與你、有什麼關係?」

天機腳下的池辛總算奮力掙扎了出來,方才的對話他都聽進了耳,當了溫濯這麼多年徒弟,自然也讀懂了氛圍的不對勁。

池辛趕緊扯住天機的褲腳,道:「天機長老,別說了, 快別說了, 他身體裡的心魔本就不穩定, 不要激怒他……」

「囉嗦, 」天機一腳把池辛重新踩了回去,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正是因此,才要說。」

「我的話還沒說完, 」她的目光再度掃向溫濯,「你殺了那麼多太清宗的人,宗主卻一點兒沒罰你,還幹掉了除我以外所有的知情者,讓你留了個美名在世,這個中緣由,我想聽你自己解釋。」

她瞥了一眼一旁不作聲的沉疏,道:「沉未濟,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沉疏緘默著不語。

在溫濯眼裡,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默幾乎是肯定了天機的話語。

溫濯不敢看沉疏的眼睛,暗自攥緊了衣袍的邊角。

「人和妖,都是應龍讓我殺的。」

半晌後,他終於張口。

「祂想讓我儘早進入大乘期,利用沉疏的死催生了我的心魔,心魔誕生以後,祂就施法將我的心魔剝離出來,封印進了鎖天池中,與祂的真身共生。」

「心魔與應龍共存的時間越久,祂就慢慢能獲得完全操縱心魔的能力,後來……後來就是鳴金之戰。」

說到這兒,溫濯抬眸看了一眼沉疏,他的神情都被頭髮遮擋出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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