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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卻不敢暴露一絲的不恭敬,故意恭維他:「真尊明察秋毫,我不過耍些小聰明,入不了真尊的法眼,又何足掛齒。」

乘嵐瞥了他一眼,只覺得那話語中的口是心非都快要溢出來了,暗覺好笑。

然則他鐵了心不說,乘嵐也懶得為這等小事逼得他再道心不穩,於是拂袖而去,算是此事暫且放下不談的意思。

相蕖原本以為,為著這事恐怕又是一場大仗,說不得乘嵐又要把他這樣那樣摧殘蹂躪,再詭異地看破他的一切秘密——幸好他自己對此也是一知半解,才敢破罐子破摔地嘴硬到底。

卻不曾料想,居然就這般輕飄飄地揭過,這位照武真尊,緣何離了霜心派,竟成了個如此好說話的人?

他怔愣原地的片刻,乘嵐已踏著海浪走出幾步,相蕖連忙追上,直到海水沒過了膝蓋。

乘嵐突然停步回身,望著正準備掐一個避水術的相蕖,甚覺不解:「你不會御劍?」

「我……」相蕖頓覺自己頗有些寒酸落魄:「我沒有本命劍。」

化神期妖修卻沒有本命法器,這話若是說出去,恐怕不會有修士相信。

乘嵐聞言,也是驚訝不已,奇道:「怎會?你在師姑娘門下,她的眼中揉不進沙,絕不會容忍欺凌苛待之事。」他不得其解,還以為是相蕖不得師尊喜愛,這才失去了該有的機會。

相蕖雖然對霜心派沒什麼歸屬感,但到底不好默許一口黑鍋就這樣套在名義上的師門頭上,只好據實以告:「是我自己的緣故,師尊師祖曾為我開啟師門寶庫,可不知為何,我無法與那些法器結成契約。」

他說完,便繼續要施一個避水決在自己身上,看來是打算硬生生地淌過這片汪洋。

乘嵐無奈道:「此去萬里汪洋,若是靠避水決,便是練虛修士的真氣也禁不住消耗的,你的乾坤袋中,可有其它法寶?便是不能認主也不打緊,我自有辦法教你使用。」

相蕖皮笑肉不笑:「走得急,不曾帶上乾坤袋……」別說他拜入霜心派不過短短一年,從他上岸至今都還不足十年,資產少得可以說是唯余貴命一條,加之沒有本命武器,平日裡也習慣了赤手空拳,因此並無儲物的需求,自然就沒有隨身攜帶乾坤袋的習慣。

況且,他的乾坤袋袋中空空,便是如今好端端地戴在腰間,也是徒勞無用——只不過,這便無需告訴乘嵐了,他倒是希望乘嵐聽了這話心生慚愧,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是何等冒昧無禮。

看著乘嵐思索的模樣,他縱然頗有些暗爽之感,卻不敢喜形於色,只能腹誹道:我掐個避水決還不是為了糊弄你?誰見過蓮花被水淹死的?

蓮花親水,於他而言,渡河渡海與行走於陸地無異,避水決不過是個給乘嵐看的幌子罷了。

乘嵐沉吟片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大約是趁這機會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但不知為何,最終沒有取出任何法器,而是雙目微闔,仿佛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狀態。

四下無人,唯有海浪翻滾的聲音,連綿不絕,相蕖卻敏銳地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從自己面前蔓延開來。

他正沉下心來細細感知,卻在下一秒,毫無所覺地被一把劍挑上了天!

第7章 花有重開日(七)

相蕖被挑了個措手不及,好在失衡也不過是一瞬,他運轉真氣覆蓋在身體一周,在半空中借力,單腿作刀像身後劈去——

卻被那把劍敏捷地避開不說,接著狠狠一甩,勾著他的褲腳把他倒懸於空中。

「抱歉。」乘嵐淡淡的聲音傳來。

相蕖如今上下顛倒、頭重腳輕,他循聲望去,翻轉的視野里,乘嵐走近了兩步,在他面前停下。

他們很少距離如此之近,相蕖端詳這張倒著的臉,只見那烏黑的眼眸中似有促狹之色。他毫不猶豫抬手,對著那張道貌岸然的臉,送出去裹著真氣的一拳!

乘嵐只用兩根手指,便遊刃有餘地接住這全力一擊。

那把劍趁此機會鑽入了相蕖的護腕內,貼著相蕖左手的手臂內側,乖乖不動了。

相蕖輕巧地落回海中,垂眼望去,這才發現這竟是一把軟劍。

這把劍仿若通體由琉璃所制,流光溢彩,劍身亦然。細看方知,那劍身分明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得相蕖甚至能通過劍刃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掌紋,角度旋轉之間,卻又散發著羊脂玉般的瑩潤光彩,乍一看仿佛只是個不曾開刃的裝飾品,美輪美奐。

這是……

「這是露殺劍,我的本命劍。」乘嵐說。

相蕖心中一動,故意道:「可我聽說,真尊的本命劍應當名為『長生』?」

乘嵐瞥了他一眼,吐出不冷不熱的兩個字:「謬傳。」

真的叫露殺劍?可是,自己究竟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為什麼?為什麼他總覺得,好像還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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