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文含徵猶自不服,又喚了一聲。
乘嵐於是又叮囑了一句:「別把小草的事說出去。」
文含徵只好含著一泡眼淚,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只不過每回回頭,必然也要用他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狠狠剜上紅沖一眼。
他走後,朱小草自覺已經發揮完了用處,連忙告退。
見紅沖樂不可支,乘嵐無奈道:「你與含徵計較什麼,他還是個孩子。」
他這話倒是不假,無論是按照仙門的規矩,還是在他心裡,文含徵確實都只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罷了。
紅沖道:「我知道。」
乘嵐對文含徵沒有兄弟親人之外的私情,他看得清楚,至於文含徵對乘嵐是如何哪般,他也大概有數。
只不過,他單純地看不慣乘嵐在師弟外人面前裝正經罷了。
分明就不是那麼鐵面無私、冷心冷情的人,偏偏在師弟面前裝得好一番道貌岸然,反而顯得自己成了勾引乘嵐犯罪的妖精——就算紅沖真是個妖,也絕不肯就這樣默默接受了這一口鍋扣下來。
既然文含徵已經把他當成了妖言惑人的可惡之人,那便是乘嵐不作為,他偏要故意把文含徵叫來,好好地作一番惡!
乘嵐一看便知他心裡是如何盤算的,雖也不覺得自己虧欠在哪,可看他那副賊喊捉賊的模樣,忍俊不禁道:「分明是你不肯答應我,否則,我與含徵將此事說清楚,他對你定不是這般態度。」
文含徵是見不得乘嵐偏心其他兄弟、同門甚過自己,卻也不會一口飛醋吃到什麼旁的人去……至少不會是「師嫂」身上。
這話頓時堵住了紅沖的嘴,紅沖哼了一聲:「再說吧。」
他的推脫總是令乘嵐匪夷所思,卻又拿他無法,只能認命:「行、行!」
待得紅沖吃完了那盤被拆解開的糖葫蘆,幾人稍作休整,又給朱小草重新畫了兩條四不像的眉毛、一道十分扭曲的傷疤,才一道去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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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劍山莊擺擂的消息堪稱無人不知,沒等開擂,校場已是人山人海,連地擂台都成了落腳處,沒有一處開戰或閒著,都在等待侍劍山莊的人到來。
三人到時,已經很難擠進天擂台周邊,又不想太過高調,只好在校場周邊尋了棵還算空閒的樹落腳。
乘嵐沒上樹,他瞟了一眼校場,說:「我看到含徵了,我先去找他。」便鑽入人群中。
他用風真氣在自己周身薄薄裹了一層,成為了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唯一一滴活水,就這樣消失在人頭攢動中。
此處人實在太多,紅沖也逐漸無法感知到他,乾脆放棄,一撩衣擺,在樹枝上曲起一隻腿坐下了。
朱小草學著他的樣子,卻又不好意思也那般隨意,只能盤腿在他身後坐下。
少頃,朱小草低聲開口:「師兄,我無意冒犯,只是實在好奇,不知可否問你一事?」
「可以。」紅沖隨口道:「小草,我們隱宗從前沒規矩,今日我告訴你第一條規矩,就是——有話就說,不用這麼多繁文縟節。」
朱小草笑了笑,應了聲「好」,才問道:「師兄,你的眼睛,真的看不到了嗎?」他一頓,解釋道:「昨夜夜深露中,我看不太清,卻依稀記得,你不曾遮住雙眼,而且……你的眼睛好像對外界有一些反應。」
紅沖微微側臉,沒料到他居然這般敏銳,大方承認下來:「能看到一點,但不多。」
他抬起手,伸向朱小草,直到手指幾乎能摸到朱小草鼻尖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朱小草不敢閉眼,於是,紅沖在他眼前突然打了個響指,道:「這個距離才能看見。」
朱小草一連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口中低聲道:「我從前還以為師兄是修煉了什麼眼睛上的術法,沒想到居然真的目力不佳,真是可惜……師兄目不能視,尚且如此強大,真叫我自慚形愧。」
紅沖作勢望他,評價道:「我其實挺愛聽別人誇我,但是——」他豎起兩根手指:「第二條規矩,別再這麼拐彎抹角地恭維我。」
朱小草訕訕而笑,低頭應道:「我知道了。」
「小草,你太緊張。」紅沖輕嘆一聲:「你在霜心派習慣了如此看人眼色,但在我們隱宗這種草台班子,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況且,你也看不到我的眼色。」
「我既然答應你做你師兄,你就無需再試探我,因果命數都捆在一起了,你我誰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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