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益誠實道:「我原本打算用文含徵,威脅你自願獻出靈魂,被我吞食。但如今,你與我處境相仿,我於心不忍……」他嘆出一口黑煙,道:「那就只能讓你把靈魂借給我了,但你放心,待丹方到手,我會放你們團圓,還會幫你的。」
就像紅沖信口胡言時,方三益一個字也不曾聽信一般,方三益這番冠冕堂皇的話,紅沖也不會真的傻到相信:『借』之一字說得好聽,實則就是要拘他的魂為役使罷了。
然而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輪不到紅沖信任與否,方三益輕飄飄對他說:「你好好想想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就又轉過身去。
無論是吞食還是拘役,方三益想要他自願將靈魂奉上,自然,這也是能夠最大程度發揮鬼修力量的方法。
形勢比人強,方三益也真心認為他會相通,會低頭。
卻不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紅沖不敢說能夠做到,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絕對是紅沖的唯一原則。
幸而就在搜腸刮肚時,紅沖終於尋到了那一點閃光,就在方三益身側百餘步的一處枯枝叢中。
他定睛望去,才發現居然是那把刀的光澤——那把在擂台上令他功力盡失,又在今天害得朱小草下落不明的刀。
然而如今刀在叢中靜靜放著,朱小草卻不知人在何方,只可惜紅沖如今自己也身陷囹圄,哪怕再想關心朱小草,也得讓自己先脫離險境。
刀中詭異太多,眼下情況又實在危機,按說他更該明哲保身,遠離這把刀。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把刀似乎也是唯一的變數。
他和文含徵已經失手過兩次了,就算方三益如此神經錯亂,也不見得會給他們第三次機會。
所以,這一次他們必須成功。
紅沖便給文含徵又遞去一個眼神。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文含徵也發現了那把刀,接著同樣是單眼環顧,卻沒能找到朱小草的影子。
紅沖便向他稍稍搖頭。他不敢逼音成線,因為文含徵能控制的,只有這一隻眼睛而已。
接著,他不動聲色地將一隻腿壓在身下,悄悄化為原形,莖葉艱難地鑽進了乾枯的土地中,探向枯枝叢的方向。
縱然幾近油盡燈枯,但他還是勉強撈住了那把刀——奇異的是,接觸到那把刀的瞬間,竟然仿佛忽地觸摸到一個靈氣四溢的寶物,他竟然感覺有源源不斷的真氣湧入體內。
不僅如此,那真氣順著莖葉滋潤了經脈,返回他的體內,輕而易舉地填滿了心脈,甚至在他被匆匆砍下的左臂斷肢處打轉,似乎只要紅沖不再約束,就能立刻生出一隻新的手臂來。
如此親切……那是紅沖自己的真氣!
他的真氣竟然是被這把刀吸了個乾淨,還囤積至今——可如今怎麼又願意將真氣還給他了?
只是,紅沖已顧不上那些了。
他貪婪地吸收著從刀中反哺回來的真氣,直到體內真氣充盈,他忍不住用右手輕輕握拳。
眼前一片清明,他很陌生;可這種勢不可擋的力量感,他最熟悉不過!
紅衝突然開口,語氣悵然:「我借……但是,你得先讓我看到你放過含徵,不然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我是真的情願。」他低垂著頭,仍然留著一隻空蕩蕩的左臂,看起來倒像是認了命。
方三益看了他一眼,便將手伸向文含徵,口中道:「我明白,你這份心,我都明白。」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股黑煙從文含徵口鼻中鑽出,引得文含徵悶哼一聲,幾道血絲從七竅蜿蜒淌下。
似乎是怕紅沖擔心,方三益解釋道:「不會傷到他,只是有些痛而已……但比起他從前被割裂靈魂的痛,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文含徵已卷著身體伏倒在地上,看起來痛苦得實在不像是「有些而已」。
紅沖低垂著頭,卻一直用餘光注視著文含徵,終於見文含徵從懷裡艱難地伸出一隻手,隱晦地向自己豎起大拇指。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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