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改口說:「便叫我被乘嵐拋棄,淪為孤家寡人。」
「……你——」程珞杉真想抽他。
但思索良久,實在那他無法,只能勉強道:「島主和你都於我有再造之恩,於情於理,我都不該違逆這份恩情,但是……」他一咬牙,道:「我也不能看著你因為刺殺島主而死。」
「你說錯了。」紅沖淡淡道:「我要殺方赭衣,就一定是他死我活,有沒有你都一樣。」
程珞杉不知道他這份自信從何而來,反問道:「那你還將這些事告訴我?你自己慢慢修煉,然後去送死就好了!」
「確實是,但我畢竟不好露面叫乘嵐難做,有些事還是得交給你。」紅沖倏地一笑,卻又抬手覆上程珞杉肩頭:「但你我的因果也已經纏作一團,我要送你一份造化,比如……」
他手指輕點程珞杉肩胛,程珞杉便感覺到體內魔氣隨之涌動,竟然是強行調用了程珞杉的真氣。
不等程珞杉大驚失色,只見魔氣捧著那兩顆丹藥幽魂,緩緩上浮至二人眼前。
「我幫你送他們往生,解你心魔。」
這一回,哪怕再如何壓抑情緒,程珞杉仍然無法控制地顫聲道:「你是認真的?」
幽魂被製成了這丹藥模樣,哪怕並不曾完全煉化,程珞杉也早對往生不做希望了。
大仇得報,心魔卻難解,程珞杉也不曾惦記過繼續修煉,只打算以後帶著四處流浪,待得哪日不巧,便與家人一起喪命在哪個有志修士之手,為人送上一份功德也好。
「我這人從不打誑語,除非有必要。」紅沖正色道:「往生確實可以,但你總是優柔寡斷——否則現在就不會被我拿捏。待得他們投胎之後,我可以讓你遠遠看一眼以做確認,而你永遠不可再入凡間,省得你又忍不住插手,亂了他們來世因果。」
「……我明白。」程珞杉閉上眼睛:「我只是想讓他們能好好生活,就像如果不曾有個我那般,來世如何早已與我無關……這就是我想要的。」
「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的話,我程珞杉自此為奴為畜,再無他言。」程珞杉道。
「真的?」見他一本正經,紅沖忽地興味盎然起來:「那我讓你去刺殺方赭衣呢?」
「……」程珞杉只好說:「我不是島主的對手,但你讓我去,我如今這樣,也不怕再背上欺師滅祖的惡名,然後死在島主手下了。」
他如此說,顯然還是不把殺方赭衣一事十分放在心上,既有不願,也覺得不可能成功——既然註定失敗,那哪怕背上惡名而死,確實也對他這個孤家寡人無甚所謂。
紅沖並不在意程珞杉的態度,隨口道:「好,到時候讓你打頭陣。」
既然如此,程珞杉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便將話題又牽會「魔教」那事,道:「你是想要支一道幌子出來,逼仙門正派向你出手?」
「正是。」紅沖可懶得如項盜茵那般依次拜訪大小仙門,況且項盜茵有引心宗作為靠山,去哪裡都是夾道歡迎,不像他一個通緝犯四處潛入,要檢查其中是否有人丹的影子,花上千百倍的精力和時間也不為過。
所以乾脆將錯就錯,拉一道幌子出來,再作些無傷大雅的小亂,遲早引得仙門討伐,屆時這些人依次自己送上來,也省得他挨家挨戶排查。
「其實多此一舉,」程珞杉卻道:「你忘了項盜茵。」
紅沖沉默下來。
他只管營造惡人惡行,引這些仙門正道爭相討伐,卻忘了一介「惡妖」及其背後名不見經傳的宗門,哪怕再犯些不痛不癢的事,扔進仙門中,其實激不起什麼水花,如今的通緝也並非因火山之難確實波及甚廣,而是仙門無論大小多少都看引心宗兩分薄面。
正因如此,若是以斗魁真尊之死大作文章,恐怕效果才會遠比他想像得更好,不僅因為斗魁真尊久負盛名,更因為項盜茵死得徹底,死得慘烈,神魂潰散甚至無法往生,這結局放在哪裡都太過罔顧人倫。
只是,這就如善儀真尊一般……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該怎樣跟乘嵐解釋呢?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甚至曾經這樣勸解程珞杉,如此行事若是傳入乘嵐的耳中,他們無法說開的誤會只會越來越深。
程珞杉等了半天,不見紅沖回應,待得他忍不住再問一遍時,紅沖才輕聲說:「算了,只管說我的不好就是了。」
議過此事,程珞杉不再逗留。
紅沖返回家中時,天色還說不上晚,他一邊收拾家事,一邊兀自整理心緒。
藏官刀還被撂在地上,那時他抹去了其中的同生共死契,氣得乘嵐一把將它揮開,後來又匆匆出門,二人都忘了要把這把刀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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