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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是天將降任者理應如此,還是說他的命太硬,連天想收都收不走呢?

善儀真尊並沒有在教育這個孩子上花費精力,他甚至連說話都懶得教,只管有果子吃、有露水喝、有口氣就好。

但就是這樣,在說話識字之前,在還只會「咿呀」喊叫的時候,在骨頭都還軟著幾乎坐不穩的年紀,乘嵐看著善儀真尊整日打坐,有樣學樣地開始練氣了。

善儀真尊一回頭,竟然發現這個不會走路、不會說話的孩子,竟然已經領悟了如何吸納天地靈氣修煉,而且即將要築基了。

於是,乘嵐成為了善儀真尊的第一個徒弟。

在那之後,善儀真尊又陸續收下很多個徒弟,甚至還有了一個親生兒子,但那些徒弟哪一個,都再也沒有乘嵐這樣的天才了。

雲觀庭熱鬧起來,但善儀真尊一心求仙,這些年來一應事務,都是乘嵐和幾位長老代管。而乘嵐也不負眾望地將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比修煉還要更加得心應手。

善儀真尊想,或許有的人註定有成仙的命。

而自己,就是一個用盡方法,哪怕用上歪門邪道,也終生不得突破的人。

模範首席做了二十多年,如今這是頭一回,乘嵐離經叛道,與一個妖物稱兄道弟,還包庇妖物的滔天罪孽,甚至事情敗露都不知悔改。

「乘嵐,你不可再為雲觀庭弟子。」善儀真尊緩緩道:「若你還認這些年的師徒恩情,就自己把這告諭書寫了,然後離開雲觀庭罷。」

他如此說,是下了最後通牒。

乘嵐閉上眼睛,顫抖的手終於將一滴血抖落在雪白的宣紙上。

似乎終於做了什麼決定,乘嵐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如果我殺了他,我就還是雲觀庭弟子麼?」

善儀真尊幾不可聞地眉毛一抖,話語模稜兩可:「仙途漫漫,你本不該有這些雜念,更不該問出這個問題。」

乘嵐只管追問一個答案:「師尊,我只求您一個『是』或者『不是』。」

善儀真尊卻還是說:「這取決於你的覺悟。」

「覺悟?」乘嵐道:「我如果殺他,只能證明我有目無睹,豬油蒙心,才是……才是真的對不起含徵。」

分明是善儀真尊的親生孩子,聽聞這個名字,善儀真尊卻是心如止水,淡然開口:「斯人已逝,莫執著於那些無用之事。」

「無用?」這兩個字仿佛突然刺痛了乘嵐,他猛地抬起頭,稍顯失禮地直視著善儀真尊,口中連珠炮似的問道:「師尊,您到底把含徵當什麼?含徵是您的親生兒子,自他死後,您對他不聞不問——斗魁真尊死去一日,您卻已提他三回!您眼中的有用之事究竟是什麼?」

見善儀真尊不答,乘嵐又問:「含徵死前親口告訴我,方三益乃是鬼修,我欲去無晨谷求見定寅真尊,您卻不讓;紅沖的師尊、師門慘遭引心宗滅口,還有斗魁真尊悽慘死亡,我本想追查,您卻用一封急報將我召了回來發難……哪怕沒有紅沖的事,您就真的想要查清真相,替含徵報仇嗎?」

他氣息不穩,接連喘息都順不過來堵在胸中的一口氣,終於忍不住道:「您在乎的到底是對錯、正義、覺悟,還是您與方島主的那些私人恩怨!」

此言已是十分不敬,但善儀真尊仍然維持著一向以來的不為所動,也不知該說是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中。

善儀真尊甚至抬手扶額,雖然無奈,卻也大方地直言道:「乘嵐,既然你明白,就更該展現出你的覺悟。」

善儀真尊的態度一如往常,可這句話卻像是一把錘子,輕輕一敲,不費任何力氣,就擊碎了乘嵐心中那尊神像的金身,讓乘嵐看清這金碧輝煌的表皮下其實空空如也,無論血肉還是蛀蟲,什麼都沒有。

「是嗎?」乘嵐喃喃自語:「好吧。」

他緩緩提筆,在宣紙上一字一頓地寫下告諭書。

「那就當徒弟是個沒有覺悟的惡人吧。」乘嵐低聲說:「我會繼續查下去的,哪怕耽誤再多時間,哪怕花費再多的精力,哪怕不成仙了,我也要一個真相。」

聞言,善儀真尊搖了搖頭,目光中滿是不認可:「你本有登仙資質,卻非要送死,真是蠢貨。」

告諭書寫畢,乘嵐雙手高捧告諭書,對善儀真尊叩首。

那薄薄的一張紙,字句寥寥,卻承載了二十餘年的情分。

如今乘嵐親手將這份情誼斬斷,一時間喉頭髮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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