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遺物』二字,乘嵐不免捻了捻右手。
他並無把藏官刀交回紅沖的打算,而是放回了他自己的乾坤袋中,可習慣使然,每當思考時、想念時,他還是下意思地重複撫摸刀柄的動作。
畢竟這是唯一一樣實體尚存的遺物。
紅沖瞥見他的小動作,繼續道:「但如今我想到了些許可能,或許這並非我重修出的身體,而是他人專門捏造出來,叫我以為這是自己修煉出的本體。要做這事,只能用我熟悉的東西,便是靈山的火山岩。」
因他身殞於此,整片靈山皆沐浴在其法力之中,雖說不能算作他的屍骨,但也勉強足以做些手腳。
說著,他故意在乘嵐腕間晃了兩圈,盡情展示自己這副石頭身體。
「那方才花的模樣……」乘嵐遲疑道。
「那原本也不是我所化出。」紅沖幽幽道:「那是兄長你將我化成的……不過你我神魂相連,這幅模樣,也確實是我本該有的妖形真身。」
乘嵐只好不說話了。
他思索片刻,雖然仍覺有頗多費解之處,但也接受了紅沖的說辭。
紅沖故意問:「兄長總不曾將我的遺物交予他人吧?」
乘嵐抿了抿嘴:「自然不會。」
「那便是了。」紅沖原本也對此並無質疑,不過是故意一問——可乘嵐答得過段,神情卻似有隱藏,反而叫他心中暗自留意。
他話鋒一轉:「不過,靈壓如今消失了,也不知是誰竟能取走我的法力,我想他應當與捏造石身令我重修之人是同一人。」
「那是你的法力?」乘嵐驚道。
「是。」紅沖道:「所以我有些猜測,或許是有人同樣用靈山土石草木捏出一副身體,這才能投機取巧竊走我的法力。」
他話音剛落下,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說不定也是這樣,他才能偷偷看到我的記憶,然後……寫出了《雪花閨》這種東西。」
乘嵐沒想到他兜兜轉轉,最後落到了這事上,頓時無言以對。
「沒做的事就是沒做,唯獨你不能冤枉我。」紅沖哼了一聲:「肯定是有賊人故意離間我們,真是居心叵測!」
有誰會費盡心思離間兩個生死相隔之人?
除非那人一早就確信,紅沖一定會死而復生。
乘嵐偏開臉,低聲道:「我信你就是了。」復又垂眸看著腕上的石鐲片刻,眼中似有陰雲涌動:「所以,那人就是導致流言四起的根源。」
紅沖道:「正是!而那碧衣賊是他的手下,一定曉得他的身份。只不過我倒不知,你如何曉得他在玉灩那裡留下了信物?」
乘嵐定定地看著他許久,才說:「因為程珞杉說得沒錯。」
程珞杉說過什麼?紅沖微微一怔——他說乘嵐與碧衣賊分明是互相串通。
可他們串通又是為了什麼?碧衣賊的修為,並不能對乘嵐起到什麼助力,如若他們早有勾結,乘嵐又怎會對假魔尊一事毫無頭緒?
又或者……乘嵐原本也不是毫無頭緒。
乘嵐從乾坤袋中取出碧衣賊那團毛茸茸的信物,屈指輕彈將它抖開。絨毛舒展,伸到乘嵐手邊時,紅沖也認出了那是什麼。
雪白之中一底血般的殷紅,遠遠一看,倒像一隻可怖的血眼,偏偏眼尾處又連著一根修長的白線,方才就是這條線將血眼捆成了一團白絨球。
原來是一支孔雀尾羽。
第88章 況復此心同(六)
「是他?」紅沖驚呼出聲。
乘嵐沒有解釋,他展開尾羽叫紅沖看清之後,就把紅沖往裡一推,隱進袖中,並將紅沖的氣息也一併封住。
以他如今的修為,哪怕不這樣做,也能心念一動就將紅沖蹤跡隱藏,任誰來都難以察覺。
但他似乎猶有後顧之憂,轉眼間,又在自己的手臂上了數道無形術法,既有結界,亦有禁制。
如此,不僅無人能發現他腕上異常,紅沖也宛如被關到了牢里。
雖然……紅沖原本的生殺予奪也只在他一念之間罷了。
而他做完這一切不久,一道氣息就出現在他的身後,羽毛從乘嵐手中鑽出來,回到了來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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