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著羊肉香氣,饞得直直望著棚內。
梁儼眼不見為淨,望著四周的山林靜心,卻驀然發現不遠處的林子裡有幾道明光閃爍。
光芒一閃而過,梁儼心覺蹊蹺,但沒有聲張,假裝打瞌睡,半眯著眼,盯著那處樹林。
這幾天萬里無雲,沒下過雨,不可能是日光照在積水上反射而來的光線,並且那光芒不是一點一道,而是幾道。
那林子裡肯定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殿下睡會兒吧。」沈鳳翥見梁儼眼睛半眯,似睡非睡,想來是累極了,那些官差還在吃餅喝湯,應該還有一陣才會啟程。
這些時日,梁儼日日背著沈鳳翥,夜夜相擁而眠,他已經習慣與沈鳳翥親近,躺在他腿上,問這鎮州是什麼地方。
廣陵王留下的回憶有限,梁儼對大燕疆土並不熟悉。
「鎮州土地肥沃,乃北地糧倉,又處九州咽喉,客商往來,貿易繁多,是富庶之地。」沈鳳翥見梁儼嘴邊黏了一粒米,想來是剛才喝粥時不注意留下的,用指腹幫他抹去,「殿下怎的問這個?」
「鳳卿,此地富庶,你說會不會有山匪強盜?」
沈鳳翥聽懂了弦外之音,轉著眼珠觀察四周。
鎮州富庶,商人眾多,自然會吸引一些山匪馬賊奪財,朝廷雖在此設立了軍鎮,但仍滅不淨亡命之徒。
對面林子裡藏著十來個人,個個短褐輕裝,手提刀槍。
「大當家的,好像有兩個崽子發現咱們了。」一個矮小山匪驚道。
「發現了便發現了!」被叫做大當家的人,一張刀疤臉,凹眼凸鼻,凶神惡煞。
「老大,那官身上還佩玉嘞,想來有錢,嘖嘖嘖,還有馬匹騾子,還有女人。」一個馬臉男人低聲道,眼中儘是貪婪,「把那些男的都殺了,女人和東西搶走,怎麼樣?」
「不長記性的殺才,不要命了!我們本來就被官府通緝,你還敢殺官差!」矮山匪朝馬臉呵道,「若不是因為你殺了幾個官,咱們也不會被通緝,死那麼多弟兄,更不用逃亡。」
「行了,老二,莫要翻舊帳。」大當家在矮山匪肩上一拍,「反正都殺了官差,也不差他們幾個,吩咐弟兄,準備動手,等幹完這票,咱們找個山頭東山再起。」
梁儼突感一陣寒意,從沈鳳翥腿上彈起來。他的心越跳越快,叮囑了弟妹幾句,向棚內走去。
李二見梁儼大步而來,站起身啐道:「猢猻,誰准你進來的,給老子滾出去。」
突然,一支箭朝李二射去,梁儼大喊道:「趴下!」
李二被他一喝,猛地一頓,那箭矢就插在了柱子上。
趙山見勢態不對,迅速抽出腰間橫刀,沒等他指揮手下,一個高大男人持刀向棚子衝來,接著更多的人從林中跑出,其中有兩個從樹上滑下,張弓搭箭。
趙山看清他們的裝束,嚷道:「有賊寇!」他心中暗罵幾句,還沒來得及跑出棚子迎戰,肩上突然傳來劇烈疼痛,側臉便看見肩上插了一支羽箭,沒有穿透肩頭,但一行殷紅血液已經開始往下淌。
「老大!」李二見趙山中了箭,頓時慌了神,殺豬般尖叫起來。
匪盜不過十人,押解的官差有十幾人,又帶著兵器,梁儼最開始並不擔心,但隨著趙山中箭倒地,李二指揮不當,他覺得情況不妙。
好在趙山沒有暈厥,躲到灶台後面指揮手下反擊。
箭矢無眼,除了射死了幾個差兵,還射死了數個靠近棚子的流犯。
匪盜來勢洶洶,流犯見他們射死了人,一時間到處跑竄。
趙山見有流犯想趁亂逃走,讓手下射殺逃跑的人。賊匪見那些流犯亂竄礙事,砍瓜切菜般將流犯一併殺了。
山匪膽大狠辣,提著刀走近棚子跟官兵對打,連砍了四五個兵和七八個流犯,占了上風。
兩個山匪遠遠瞥見躲在草叢裡的婦幼,覺得此戰勝券在握,收了刀劍,**著走了過去。
梁儼見他們走來,來不及思考,撿起差兵遺落的橫刀,對著打頭的匪徒捅去,一擊斃命。
走在後面兩步的匪徒見兄弟死了,氣急敗壞,抽出刀向梁儼砍去,刀剛舉過頭頂,旁邊的梁玄真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根粗樹枝,將人一叉,頂出去一丈遠。
那十幾個差兵被匪盜殺得只剩下三四人,匪盜卻還剩七八人,他們離棚子稍遠,又藏在草林間,匪盜還沒注意到他們。
梁儼見官軍即將被全滅,覺得形勢不妙,看了一眼身後的婦幼,若他們被匪盜抓去……
「玄真!」梁儼將刀遞給會功夫的妹妹,朝她示意,又囑咐草叢中的眾人不要出來。
梁玄真接過刀,看了一眼血紅的刀刃,咽了一口唾沫,朝梁儼點了點頭。
梁儼彎腰摸到一個死去的官差身邊,拿起染血的弓,迅速從胡祿里取出一支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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