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捂著心口,明黃寢衣濕了一片,額上是豆大的冷汗。
在門口守候的奴婢聽到驚叫,推門而入,見太子一臉驚惶地坐在床上,輕聲詢問發生了何事。
梁漱癱倒在床上,語氣縹緲:
「無事,只是心悸。」
第168章 驚變 聰明反被聰明誤
玉京天熙台
朱道祥抬眼瞥了一眼背手站立的天子, 朝旁邊的宮人揮揮手,宮人便抱著萬壽公主悄然往門外走。
「朱道祥,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宮人聞聲停下腳步, 邁著小碎步走回原地。
「哎呀,奴婢該死, 這不瞧公主睡熟了,如今立了秋,臨颱風大,她小孩兒家嬌弱, 吃了風不好。」
燕帝張開手, 宮人把公主遞到了燕帝手中。
天熙台臨蓮池而建,池水幽深,他們腳下踩著天熙台三層景台的地毯。朱道祥見燕帝抱著公主在欄杆前踱步, 心裡突突跳。
「陛下,上午榮王殿下送的夏禮到了,奴婢已經派人去瞧了, 有您喜歡的果醬,晚膳是否要加一道醬湯?」
燕帝看著熟睡的嬰兒,輕聲道:「甚好, 七郎孝順, 千里迢迢地送東西來, 也得讓他的那些叔叔享用享用, 今晚讓太子、端王、康王來陪朕用膳。」
朱道祥連聲應了, 飛快下樓傳旨。剛將事兒吩咐給手下的人,幽州又送來了密信,他接過手一瞧,一甩拂塵, 忙慌慌地上樓了。
「陛下,鄭大人的信。」
燕帝將萬壽公主隨手放到桌上,拿著信走到日光下細細看了起來。
朱道祥連忙將小公主抱起,轉手交到宮人手裡,讓她帶著公主和服侍的中官宮女都下樓。
天熙台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蟬鳴和燕手指敲擊欄杆的聲音。
少頃,燕帝輕笑出聲,將信紙扔給了朱道祥,「七郎率真,若真有不臣之心,哪裡藏得住。倒是鄭卿過了不惑之年,卻仍跟當年中榜遊街時一樣,驚弓之鳥一般,還是孩子脾性呀。」
朱道祥掀開懷裡的紙,走向燭台,點燈之際,飛快粗掃了一遍信紙,火舌捲起,信紙不復存在,他心中的憂慮不安也不復存在。
這半年不太平,宮闈秘聞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陛下面上無光,後來鄭大人又送了密信來,那段時日陛下憂心難眠,每日不過睡一二個時辰就醒了。
「鄭大人當年中榜眼才十九歲,可不就是個孩子。」朱道祥笑著踱到燕帝身邊,「榮王殿下您還不知道,最是貼心孝順,鄭大人更不必說,是您親手提拔上來的,對您最是忠心,許是他太過小心了,才先上報了,讓您憂心了幾日,您也別怪他。」
燕帝撫須笑笑,道:「朕怪他做甚,榮王性子直,想來兩人有過齟齬,鄭卿心思多又性急,這才送了那信來,好在有黃卿和崔卿,不然朕就要錯怪七郎了。」
朱道祥搖頭笑道:「三位大人是慶和十年的一甲,一起裹了二十幾年了,最是了解彼此脾性。奴婢還記得當年您親手給三位大人簪花呢,那場面當真是稀奇好看,從有科舉算起,沒有一回像慶和十年,一甲都是水蔥般鮮嫩的俊俏郎君。」
憶起當年,燕帝面上笑意更盛,「朱道祥你還記得這個呢,那好,去給黃卿崔卿傳旨,今晚也讓他們來陪朕用膳。」
朱道祥連聲應了,下樓傳過旨意,正欲上樓時,見王昭儀站在樹蔭下不停張望。
他無聲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小宮女說:「幫雜家跑個腿兒,你去給昭儀娘娘說,陛下很疼愛公主,公主有奶母宮人照顧,十分健康,暑氣未盡,請娘娘回去歇息。」
聽完小宮女傳話,王昭儀朝朱道祥福了福身,靜靜望了半晌高聳的琉璃樓台,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主子高興了,奴婢才能稍微喘口氣。朱道祥扶著紅漆欄杆,慢慢往上爬。
晚膳時分,崔弦黃群和幾位皇子早就到了天熙台等候聖駕,唯獨不見太子身影。
燕帝眉頭一蹙,問太子何在。
朱道祥道:「太子下午犯了悸症,奴婢下午派人去傳旨時,太子臥床不起,故今晚缺席。」說著走近了些,又低聲道:「傳旨的是奴婢的乾兒子,那小東西特意進了寢殿瞧太子,是真病了。」
燕帝點點頭,大手一揮,眾人落座開宴。
空蕩的殿堂沒有玉管金簫,絲竹舞樂,只有嬰兒咿呀聲。
北地果醬做成的醬湯酸甜可口,崔弦黃群心吃得盡興,倒是端王和康王食不知味,一頓飯下來如芒刺背,坐立難安。
崔黃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席散,見月色綺麗,兩人行至杏花樓小酌賞月,少頃,一人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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