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哪一刻那樣明白高等雌蟲的血肉對雄蟲來說有多大的益處,我忍著噁心和痛苦將他吞食。
這一幕被蘭斯看見了,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家完了。
我知道這一切不是意外,是議會,卡特。
於是回到了主星我就帶著他洗去部分記憶——快樂的童年和關於那一刻的詳細畫面。
我知道這是有心蟲設計,他成功了。
我要讓蘭斯洛特的心中充滿恨意,對我的恨意,這樣他就不會傷心,我也是要死的,只是時候還沒到。
我要死了,我吞了貝蒂的蟲核,將它融進我的蟲核里。
我將要死了。
如果我死了,將它挖出來,留給蘭斯洛特吧。
如果可以,我也想親口告訴他,他也是在我和貝蒂的期盼中誕生的孩子】
後面的話沒什麼章法,有些亂亂的,晏塵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很沉重,他不敢想像蘭斯洛特現在的心情。
對方看完了尤金的信息也沒有什麼反應,滿臉冷漠的看著面前的小茶几默默流淚。
「他本可以不騙我的。」
蘭斯洛特轉頭看向晏塵。
「他憑什麼就這樣決定了我的生活?」
他紅著一雙眼淚流滿面,滿臉不解和憤怒,但更多的是痛苦。
「他以為他是什麼很偉大、很深情的雄蟲嗎?」
晏塵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能做的就是抱著蘭斯洛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予安慰。
「不是你的錯,在抹去你的記憶這方面,是他錯了。」
蘭斯洛特沒給出回應,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前二十年的仇恨像個笑話。
晏塵無法對他和親蟲之間的事情評頭論足,他沒辦法為他們之中任何一個辯解。
貝蒂愛著他的雄蟲和孩子,自願犧牲;蘭斯懷著痛苦在世間掙扎二十年也恨了自己的雄父二十年。
而尤金呢?
尤金承受了一切,他甚至能預料到鉑爾曼家族將傾的未來,早早洗去蘭斯的記憶,只為了他不會沉溺在更大的苦痛之中。
「你想去見他嗎?」晏塵湊到他耳邊,憐愛地看著蘭斯洛特的側臉。
後者還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片虛無,半晌才吐出一句:「很晚了,明天……再去吧……」
晏塵「嗯」了一聲,現在這種情況,無論是誰都無法毫無芥蒂,掙扎和糾結才是必經之路。
尤金很了解自己的孩子,他和他的雌父一樣聰慧、勇敢,一樣充滿對生活的熱情。
他放下手中的光腦,光腦停留在編輯頁面,他還猶豫著要不要發出這一段道歉的話。
驕傲如他,生平除了貝蒂就沒和別蟲道過歉——包括自己的孩子。
在蘭斯洛特十歲以前,尤金很溺愛他,畢竟是二百五十多歲才得來的第一個孩子,他當然不會和蘭斯洛特有什麼矛盾,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道歉不道歉。
雖然這些年他日日耽於夢境幻想,但骨子裡的傲氣和自信卻是一點沒改變,蘭斯洛特也很好的繼承了這一點。
尤金嘆了口氣,拿起一邊和他形影不離的相冊,他翻到最後一頁,那是一張小小的全家福。
他拿起一邊的剪刀,將剪刀懟在印著他自己的那一側,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這是他們僅存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的笑臉格外明媚,尤金本想將自己的臉剪去,只是……他下不去手。
萬一蘭斯能夠原諒他呢……
萬一蘭斯也想要這張全家福呢……
萬一,他不恨他了呢……
「唉……老了,果然就會變得猶猶豫豫的。」
尤金放下剪刀,將那張照片小心翼翼地塞了進去,最終還是有些捨不得。
衰老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外貌上的改變,更多的是思緒的混亂和記憶的模糊。
他之前和蘭斯洛特說的沒錯,他確實快要忘記貝蒂的樣子了,如果不是有這些照片,如果不是有那些充斥他大腦的、足夠多的回憶。
他早就忘記了貝蒂的樣子。
不過他很幸運,他可以靠著這些,反反覆覆愛上他,千萬次。
尤金拿出一個金屬箱子,箱子有兩個密碼鎖,他將相冊放進去,又將自己的光腦也放進去,那條消息他還是沒有發出去,就當他是個臨陣脫逃的懦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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