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睛對上衛長亭滿是興味的雙眼,平靜地道:「衛世子,有何指教?」
衛長亭問道:「我們在阮家找到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你們是雙胞胎麼?」
雪崖笑道:「衛世子覺得呢?」
衛長亭道:「應該不是吧,我記得阮大人的原配夫人只生了一個。」
「那衛世子覺得我們誰是真的?」雪崖問道。
衛長亭更加有興趣了,反問道:「為什麼不能兩個都是假的?」
「……」雪崖似乎被他問住了,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來。
「衛長亭。」謝衍劍眉微蹙,沉聲道。
衛長亭立刻收起了臉上戲謔的表情,換上了嚴肅一些的模樣。抬手朝著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然後才笑著寧王道:「寧王殿下,不如咱們先換個地方聊聊?」
兩個侍衛走了過去,打開寧王的牢門要將人從裡面拉出來。
寧王有些氣急敗壞,怒道:「衛長亭,你沒有資格跟本王談!」
衛世子立刻就樂了,「王爺,看來屬下確實沒有資格冒犯寧王殿下的尊貴身份啊。」
謝衍給了他一個眼刀,衛長亭瞬間就變了臉,「就算寧王殿下覺得下官配不上您,也只好將就一下了。攝政王殿下要招呼更重要的人呢。」
這話里的意思明顯是說,寧王不值得謝衍親自審問。
寧王原本白胖的臉也瞬間給他氣得有些發青,衛長亭卻只是懶洋洋地揮揮手示意侍衛將寧王拉出去。
衛長亭帶著寧王出去了,只留下了謝衍駱謹言以及牢房裡的雪崖和阮廷。
牢房裡突然安靜下來,氣氛顯得有幾分凝重。
沉默了好一會兒,阮廷才嘆了口氣道:「攝政王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
謝衍眼神平靜地看著仿佛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命運的阮廷,開口道:「阮相跟鸞儀司是什麼關係?」
阮廷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道:「我是結束外放回京任職之後,才脫離鸞儀司的。」
聞言駱謹言劍眉微蹙,「阮相曾經也是鸞儀司的人?」
「是。」阮廷抬起頭來看向駱謹言道:「我不像駱大公子和王爺那麼好的運氣生在權貴家,我出生貧寒還不到八歲就被家裡賣給了鸞儀司。只是…我沒有練武的資質,唯獨腦子聰明一些被分去做一些打雜的事情。後來我聽說,像我們這樣沒什麼能耐的人,是要被送進宮裡的。」
送進宮裡做什麼,在場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
阮廷道:「我自然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因此想了不少法子。後來那裡的人發現我很會讀書,就想培養一些在朝堂里的自己人,我才有了機會去參加科舉。」
謝衍道:「不只你一個?」
阮廷笑了笑,「真正走出來只有我一個。」
科舉考試何其難?那些書香門第或者文風鼎盛之地的讀書人,各大書院的學子就能占去大部分名額。
鸞儀司要給這些人洗腦,自然不能放他們出去讀書,只能自己找先生在鸞儀司內部教導。再後來他們就發現,培養一個孩子從長大到身居高位,至少需要幾十年,與其費這個力氣還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不如直接收買要挾那些已經考過並且看起來前途無量的人。」
謝衍問道:「你初入官場的時候,鸞儀司應該也給了你不少助力,你為何要脫離鸞儀司?」
阮廷道:「我本就不想進鸞儀司,只要有機會自然要設法脫離。鸞儀司里掌事的都是一群自以為事其實什麼都不懂的老頭子,每天聽他們做白日夢我都忍不住想笑。若是再不趕緊離開,我擔心哪天也跟他們一樣變得瘋瘋癲癲的,以為靠著一些錢財和陰謀就能掌握天下。他們怎麼不想想,當年余績縱然是權傾天下,最後不也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阮廷!」旁邊牢房裡一直沒插話的雪崖冷聲道。
阮廷有些不以為然,淡定地道:「雪崖公子大概是他們最滿意的作品了?也不知道是失敗了多少次死了多少人才終於弄出來一個沒有叛逆之心,又能拿出手見人的。二十多年了那些老東西還沒膩麼?不對…過了這麼多年了,那些老傢伙竟然還沒死?」
謝衍道:「看來阮相對鸞儀司的事情確實了解很多。」
阮廷道:「王爺想從我口中知道鸞儀司的消息?我還以為王爺已經知道鸞儀司的老巢在哪兒了。」
謝衍道:「多了解一些總是沒錯,本王只是沒想到阮相精明了一輩子,到了現在還會選錯路。」
阮廷沉默了片刻,道:「王爺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但是……王爺需得赦免阮家。」
謝衍不答,似在思考阮廷提出的條件到底值不值得。
阮廷沉聲道:「我在鸞儀司待了十年,除非王爺能讓那邊那位雪崖公子開口,否則,你得不到比我更多的消息。」
謝衍依然不著急,旁邊雪崖突然道:「我勸攝政王還是考慮一下再說,有些事情…即便是您,也不是說赦免就能赦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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