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謹言卻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後退了一步有些語重心長地道:「阮相不妨好好想想,人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糊裡糊塗。更可怕的是,自己死了,卻還要連累旁人。在下剛剛得到的消息,阮家大公子……似乎失蹤了。」
阮廷微微怔了一下,原本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是對上駱謹言意味深長看著他的目光心中突然一個激靈,眼底閃過一絲急切和不信。
可惜駱謹言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心中那一絲僥倖,淡然道:「阮大公子並沒有走上您為他安排的路,他是真的失蹤了。」
阮廷身體一顫,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正在設法為他止血的人連忙按住他道:「阮大人,您別動!這傷不能亂動,小心箭頭扎破您身體裡的內臟!」
那射到阮廷身上的弩箭十分特別,說是弩箭更像是暗器一般大小,不僅傷口開得大而且扎得深,直接扎進去連個頭都沒有露出來。不是專門的精通外傷的大夫,壓根就取不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阮廷身體都忍不住哆嗦,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抬手指著隔壁牢房的方向,雪崖此時並沒有坐在桌邊,而是起身站在了欄杆旁。
他甚至雙手扶著欄杆,將頭從欄杆的空隙間探了出來,饒有興致地望著阮廷狼狽的模樣。
駱謹言道:「阮相放心,你還是先好好治傷,留下自己的命吧。要知道,死人可是說不了話的。」阮廷若是現在死了,後面可就是別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要將多少罪名推到他身上,他也沒有嘴反駁了。
他是死後一了百了了,可阮家還在呢。
駱謹言沒有乾等著太醫來救阮廷,而是讓人將雪崖押到了審訊室。
天牢里的審訊室其實並沒有尋常人想像中那麼可怕,因為被關在這裡的都是已經定罪的罪犯和一些身份非同凡響的人。前者是不需要用刑,後者則是需要謹慎。
就算是要審訊,一般也輪不到天牢,自有專門負責案子的人將這些人提走。
因此,天牢的審訊室雖然也有一些刑具,但都乾乾淨淨的看起來更像是擺設。
駱謹言並沒有讓人將雪崖綁上刑架,而是讓他坐在了審訊室中的一把椅子裡。
駱謹言坐在桌案後面打量著依然神態悠閒的雪崖,突然輕笑了一聲道:「看來那位雪崖公子猜錯了,你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雪崖臉上的神色微變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淡淡道:「駱大公子在說什麼?什麼那位這位的?」
駱謹言道:「是麼?雪崖公子突然襲擊阮相,難道不是擔心阮相若是鬆口認罪,朝廷可能會從輕發落讓你再無報仇的機會?」雪崖冷笑一聲道:「我跟阮廷沒有仇恨,另外……他是不會鬆口的。」
駱謹言並不糾結他的身份,只是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鬆口?」
雪崖笑道:「他若是敢向攝政王坦白,從一開始就不會被我威脅。寧願參與叛亂也不敢透露的事情,駱大公子要不要猜猜是什麼?當然了…阮廷參與叛亂,也未嘗沒有賭博的意味。畢竟他若是不答應,是百分之百沒有活路。若是答應了,說不定還能再博一個從龍之功呢。」
駱謹言微微蹙眉,他考慮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到底是什麼把柄讓阮廷這樣的人寧願被威脅冒著滿門抄斬的風險也不肯透露實情?
以阮廷的身份和這些年的功績,只要他不叛國,沒有造成大規模的無辜傷亡,哪怕是當年跟鸞儀司有些關係,罪名也絕不會比涉及到滿門抄斬的謀逆重。
這世上也沒有什麼刑罰能比得上滿門抄斬了。
他看了阮廷的記錄,從政這幾十年似乎也沒有出過什麼重大紕漏。反倒是他無論外放還是在朝中任職,政績都十分出類拔萃。
雪崖打量著駱謹言臉上的神色,眉宇間多了幾分盡在掌握的傲然。
「駱大公子,你以為我會全無準備就現身皇宮麼?就算那兩個人都背叛了我…你們也殺不了我的。」
駱謹言突然輕笑了一聲,悠悠道:「如果,我現在就殺了你呢?」
審訊室里半晌沒有聲音,雪崖定定地盯著眼前的駱謹言。
駱謹言沉穩平靜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響起,「如果我就在這裡殺了你,雪崖公子準備如何自救?」
雪崖似乎方才回過神來,道:「你不會殺我的。」
駱謹言溫和地朝他笑了笑,起身走到牆邊抬手從一邊的柜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牆上掛著各種刑具,牆角的柜子里裝著的也是各種刑訊方面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並不常用,卻十分齊全。
駱謹言抬手輕彈了一下匕首,只聽嗖地一聲匕首射向了雪崖的脖子。
雪崖眼神一凜,側首往旁邊一靠,匕首貼著他的脖子釘進了他身後的椅背上。
如果他方才不讓那一下,這把匕首就會釘進他的脖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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