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沉默著佇立在原地的藍焱。
他看到了醫生哀痛的眼神。
那一個眼神,宣判了兩人的死訊。
接下來的聲音,藍焱全都聽不到了。
聽不到醫生的安慰,聽不到顧縱悲慟的嗚咽嘶吼,聽不到杜警官壓抑著哽咽的安慰。
那一瞬間,藍焱又回到了去年的夏夜。
天橋下的車水馬龍,天橋上肆意大笑著的他和她。
燥熱的晚風,鳶尾的香氣,她澄澈明亮的眼眸。
「我呢,就是靠著愛才能活下去的。」
我愛你。
我很愛你,月予憶,我永遠愛著你。
「我分一次手就是死一次,重新愛上誰的時候再復活。」
如果是這樣的話,月予憶,你不要喜歡我了好不好?我原本就不值得你喜歡。
這樣可以嗎?
你可以活過來嗎?
「我們已經盡力了。」
求求你。
「請節哀。」
別留我一個人。
————?————
藍焱只經歷過兩次死別。
第一次,他六歲,什麼都不懂,把悲痛認成狂喜。
從此將某種從未體會到的陌生情感與自己割捨,再不肯回頭。
後來,他重新得到了那種名為「愛」的情感。
他欣喜得近乎惶恐,小心翼翼地捧著心底的一簇火苗,只想讓它燃燒得燦爛旺盛,為心愛的人取暖。
可他愛著的她,原本就是烈火。
「小憶在很久之前就登記了遺體捐獻。她說,她無親無故的,瘋起來又沒個樣子,要是哪天就死了,這樣也算最後能給世界留下些什麼……」
羅克狼牽強地笑了笑,到最後,他沙啞的聲音顫抖得說不出更多話。
酒吧二樓,昏暗的燈光,聽得到一樓傳來的哭聲。
向明睿、諾諾、小雯、鳩的另外兩位調酒師、趙子暢、談何夢,所有人都在這裡。
他們是因為月予憶才能在此相遇的人。
月予憶離開的第七天。
他們在這裡,送月予憶最後一程。
二樓靜默無聲。
早已哭腫了眼睛的顧縱、風塵僕僕趕了回來的羅克狼、還有神色死寂的藍焱。
最混不吝的羅克狼,此時是唯一還能稱之為「活著」的人。
羅克狼沒來得及見到月予憶的最後一面,他只能從顧縱破碎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那個殘忍的畫面。
血肉模糊、神色冷漠,表情定格在決心拼命的最後一刻。
那個代表著絕望的深夜,白布蒙上,她的身影隨之沒入眼前純白的眩光消失不見,藍焱才意識到他正在流淚。
月予憶說過的,她怕死還怕疼。
天橋上那個童話一樣的笑話,如今顯得格外可笑。
就算她真的是九命貓。
十刀。
失去理智的瘋子砍下了鮮血淋漓的十刀。
她該有多疼。
從那之後,藍焱變成了行屍走肉的模樣。
鳩和街對面的冷火工作室一同停業,酒吧黑白色的門牌此刻黯淡得刺眼。
啜泣聲融入哀傷的鋼琴曲,向明睿眼前視線模糊,只能憑著肌肉記憶彈奏。
姐姐說過,她喜歡聽這一首。
最後一個音階落下,二樓傳來沉悶的響聲。
顧縱頹然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胳膊還纏著繃帶,烏青的眼底在蒼白面龐上呈現著絕望。
羅克狼咬著牙,一拳砸在顧縱的後背上:
「你幹什麼?你想讓她走都走得不安生嗎!」
他拽著顧縱沒受傷的胳膊,把顧縱鉗到了小沙發里,惡狠狠地說:
「別在這兒犯你的矯情,顧縱,阿月救你不是想讓你一輩子替她哭喪。」
「……我心裡難受。」
顧縱垂著頭,眼淚一顆接一顆砸落在黑色理石的酒桌上。
藍焱漠然地看著顧縱。
半晌,藍焱終於開口說話:
「我想揍你。」
七天沒有出聲的喉嚨乾澀麻木,里混雜著血的氣息,嗆得人想要落淚。
無人反駁。
一拳下去,顧縱擦掉嘴角的血絲,看向藍焱隱隱顫抖的眼眸,囁嚅著說不出一句話。
他該受著的,哪怕藍焱再打多少下,他都應該受著。
可是藍焱收了手:
「顧縱,你現在心裡是不是好受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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