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眼圈通紅,急道:「官爺,並非是我們有意為難您。如今天寒地凍的,牢里更是冷得很,我那兒子真的扛不住啊……」
婢女往火盆中添了新炭,顧母看完府中的帳簿,終於擱下了狼毫,只覺肩頸酸痛不已。她捶了捶自己的肩,感嘆道:「相府這樣大的家業,真難為阿闌能料理得井井有條。我做了這些日子,只盼著她快快回來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顧父步至她身後,將折回的梅枝簪入她發間,手掌覆上她的肩頭,為她輕輕按揉放鬆:「辛苦夫人了。」
顧母靠上酸枝木椅背,仰頭看向他,眉眼間隱有憂慮:「不知阿闌的家事處理得如何了,還有景曈,他南下賑災可還順利……這兩個孩子也真是的,家書都不曉得寄一封回來。」
「孩子們都大了,你就放心吧。」顧父笑著勸慰道,「與其操心這個,倒不如想想,一會兒穿哪身衣裳同我去賞雪。」
兵戈冷似冰雪,凍得掌心生疼。端惠凜然地立在風雪天中,領著巡防營練兵。她張弓如滿月,鵝毛般的雪被寒風吹入她眼中,她卻連眼睫也未顫動一下,仍一眨不眨地瞄準目標。只見她鬆了弦,箭矢從她指間疾射而出。
一連十箭,均是穩穩命中靶心。
她在靶場掃視一圈,振聲宣布:「有箭法能勝過我者,可職升一級,免去半月的訓練。」
將士們聞言,皆拉弓搭箭,躍躍欲試。箭矢密如牛毛,齊齊向草靶射去,黑壓壓地破開了飄揚的白雪。
北疆的雪比京城更大,北狄拿了假布防圖,一切行動盡在謝家軍掌握之中。謝元清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與部下們慶過功,便回到了營帳。
硯台里的墨汁結了冰,他燃上炭盆候其融化,在書案上鋪開信紙,寫一封家書:
「殿下親啟:吾與北狄戰而大捷,斬獲頗豐,未負汝之厚望……」
餘杭的雪下得細細密密,輕柔地覆在檐頭、落在草葉上,天地間素裹銀裝。林老爺和老夫人念叨了好幾回,說吳山是最適合賞雪景的,還能順路去慈雲庵看看姜闌。
二位老人家在餘杭住了許多年,吳山什麼樣的景致沒見過?看雪這個由頭未免太過拙劣,分明是掛念著在庵里祈福的外孫女。
雪天路滑,他們又年事已高,若是不慎摔倒,可不是件小事。白露勸了好久,方才勸住他們,由她出面前去。二老只得作罷,事無巨細地囑咐:
恐怕庵里的被褥太薄,要帶上錦衾;也許床榻會冷,要捎上湯婆子;還有吃食簡陋,要帶些家中做的糕點……
白露一一記下,命家僕收拾準備妥當。
荊州的山路已被冰雪覆蓋,貧民穿著破爛的草鞋踏過去,往自家兒女頭上插一根草,牽著他們走上市集。
冬日是最難捱的,此時人命也最賤,遑論今歲還受了霜災,價錢更是可以一壓再壓。
玄陰堂是千手閣於荊州的分堂,負責這一區域內的鷹苗採買。他們衣著錦繡,身披大氅,腰間墜著沉重的錢袋,甫一出現,便引得周遭人群簇擁上來。
「爺,看看我這個兒子吧。別看年紀小,但是能幹活……」
「爺,我這個女兒好!長得乖巧,性子又伶俐,您帶回去做什麼都行……」
「爺,我女兒只要五兩銀子,便宜好使……」
他們在孩子裡挑挑揀揀,專選些根骨不錯,適合練武的,而後再狠狠地殺一殺價——災情這般嚴重,貧民為了活下去,總是會點頭的。
忽然有一人飛奔而至,氣尚且沒喘勻,便揚聲大喊道:「官府……官府放賑災糧了!鄉親們快……快去領啊!」
玄陰堂議好了價,正要付錢,兩名中年人急忙將各自的兒子拽了回去,擺手道:「等等,我們不賣了。」
另一名賣女兒的男人眼珠一轉,也將孩子往回拉了拉:「三兩銀子不成,得六兩。沒聽說官府放糧了嗎?賣孩子的人少了,價自然應該高一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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