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閔換下了病號服,換了身米色的針織上衣,坐在床上望著病房入口。
丁秀慈沒讓他等太久,三分鐘後便到了。
或許是裴景聲的存在太鮮明,她表現得不太自在,拘謹地拉著羅閔的手,說他瘦了,要多吃飯。
她來前被囑咐過,許多話題都刻意避開了,因此,反倒是羅閔說得更多些。
這場備受期待的會面,在半小時內匆匆結束,臨走時,丁秀慈說:「小乖啊,活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活著是最重要的。」
她放下一袋子水果,急匆匆地離開。
羅閔面頰的血色也同丁秀慈的離開而散去,他向後靠在床頭,黑髮落在潔白的床鋪,視線浮在半空中,回想著丁秀慈比記憶中更蒼老的面龐,問出了他一直埋藏在心的那句話:「媽媽死了嗎?」
裴景聲的沉默給了他答案。
「睡一覺吧,晚飯時間我會叫你起床,到時候周叔就會回來了。」
來不及回想裴景聲什麼時候為周郃提了輩分,羅閔抵不住精力不濟的困意,昏昏入睡。
他自然不知道,裴景聲站在床側看了他多久,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升起低燒。
針尖刺入針孔尚未癒合的手背,點滴伴隨著人聲鑽入腦袋,羅閔睡得不安穩,總被扶起來餵水喝,腿被按得酸痛,卻怎麼也抽不回去。
說好的晚飯,也睡過了。羅閔睜開沉重的眼皮,窗簾緊拉著,只有門外透進的走廊燈與床頭燈提供了些許光亮。
已是深夜。
他自床上坐起身,黑髮披散在頸後,側臉線條鋒利。
撐著床沿站立的動靜喚醒了沙發上假寐的男人。
「裴景聲。」羅閔血色淺淡的唇張開,「我的耳釘還在嗎。」
第88章
「銀色的那枚是嗎, 我收在床頭櫃了。」裴景聲快步上前,穩住羅閔身形,「要去哪?」
「上廁所。」羅閔在裴景聲攙扶下,走入洗手間, 「不用跟進來了。」
「那我在門外等你。」聽門鎖咔噠落下, 裴景聲眼底神情一分一分沉冷下去。
水聲嘩啦,羅閔撐在洗漱台, 俯身在面上撲了把冷水, 蓋住皮膚下透出的熱意。
他看向鏡子,鏡中人鼻樑挺直, 眼梢長, 眉骨高,天生淡漠的長相,在同性中往往能激起最原始的敵對、競爭的本能。
然而他在裴景聲眼中看到的, 卻是無法描述的幽深,殘存的天性催促他奔離。
就像他們在浴室時,裴景聲強硬地扣住他的肩膀,牢牢鎖在懷中,那時的裴景聲, 就是這副神色。
發/情的野獸。
那是毫不掩飾的欲望, 裴景聲等待已久, 直白地宣告著需求。
那只是一場意外, 即便醉酒後細節也纖縷必現地印刻在腦海中的,意外。
但剛剛算怎麼回事, 羅閔甚至認為,哪怕他不告知裴景聲自己已經恢復記憶,裴景聲也已經在與他對視的一刻發現了這一事實。
如果可以選擇, 他希望醒來後面對的,能換個人,也就不至於在重做了數天小學生後,回憶起的第一件事,是那麼荒/淫/無/恥,卻在法律允許範圍內。
才壓下的熱意又從脖頸升起,心跳亦隱隱失控。
咚咚,「還好嗎,你已經進去五分鐘了。」
「……」
「小閔?聽得見的話離門遠一點,我要開門了。」
羅閔唰啦開門,尚未看清裴景聲的臉,面上一陣溫熱壓下,「怎麼不擦臉,用冷水洗了?八歲都知道向右轉是熱水,長大到叛逆期了麼。」
一番思慮都被這塊胡作非為的毛巾打散,羅閔張著嘴喘氣,被擦得亂糟糟,麵皮發紅,整個人都在發懵。
「別…別擦了!」羅閔抓住做歹的手腕,「我打算出來擦臉,沒忘記。」
攔在背後固定站姿的手向下滑,徑直將還暈乎的青年托著腿彎抱起,羅閔尚未反抗,就在幾秒後被安置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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