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喚醒基因里被狩獵的懼怕,仿佛下一秒黑貓就會從周郃的懷中撲出,尖利的牙齒會咬破他頸間鼓脹的血管。
即便張傾呆滯地轉開視線,那雙如鬼魅般的眼睛也依舊無法從眼前消散。
實習生的聲音幽幽地飄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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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傾下午就離開了公司,實習生自告奮勇跟了他一段時間,發現他並沒有找流浪動物泄憤的意圖,反倒遠遠見著動物就繞開數米遠,像是畏懼得很,這件事流傳回去,又是一件笑談。
不過,流傳得更廣的,是圍繞黑貓的猜測。
有人說,周郃其實是個隱藏得很深的貓奴,不僅給貓取了名字,以後還要將財產都留給那隻貓。寵物繼承遺產在國外可是有先例的!
還有人說,那隻貓其實是周郃對親生兒子的敲打,警告他周郃的寵愛才是立根之本。
古有「狸貓換太子」,現有真假太子黑貓是也,眾說紛紜,道不清,說不明。
討論中心的黑貓,正趴在周郃辦公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叢林紀錄片,占了桌面的三分之二。
被擠到一邊的周郃時不時抬頭瞧他一眼。
餐廳的插曲並未影響到黑貓的心情,他正竭力抵抗著飽腹後洶湧而來的睡意。
眼皮沉重地下墜,屏幕上奔跑的獵豹眨眼的功夫化成一群扇著蒲扇耳的大象,再一眨眼,又變了一隻疲於奔命的斑馬。
羅閔數著它身上錯落的的花紋,越看越暈乎,花紋在眼前迴旋,腦袋止不住地向下栽。
日復一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日子腐蝕了他的意志。
起初他吃著飯,做著呼吸鍛鍊就能迷迷糊糊地睡過去,裴景聲也不叫他,把東西撤走就扶著他的背讓他靠一會,羅閔這時還有點意識,就聽裴景聲的呼吸聲,在耳邊一點點加重。
羅閔漸漸習慣了裴景聲的呼吸頻率,有時會撐著精神數他呼吸的節拍,數不到一分鐘就會陷入深眠。
毛茸茸的下巴被寬厚的掌心托住,黑貓不待思考就將臉深深埋進溫熱的掌心,意識陷入混沌前,想裴景聲的手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
手掌的主人放輕了呼吸,另一隻手先於大腦摸出了手機,咔噠咔噠如機關槍似的拍下照片。
而後將貓小心的鏟起,挪到腿面,裹上毯子。
黑貓感知到熱源,自動調整了姿勢,前掌探出毯子貼在耳側,很快便睡熟了。
空蕩蕩的手機相冊中在這天下午塞滿了千奇百怪的黑乎乎的照片與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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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沛……二十歲左右…年紀更小……接走……」
男聲戛然而止,黑貓晃晃腦袋,從周郃的腿上跳上桌面。
周郃理了理他睡亂的長毛,「太陽快下山了,爸爸帶你吃了晚餐再送你回去?」
黑貓搖頭,這一覺睡得久,醒來沒什麼胃口。周郃當他是累了,便想著提前送他回去,「小賀,讓司機在停車場等一會兒。」
羅閔轉頭,瞧見了有過一面之緣的賀齊樂。
賀齊樂聽見周郃的自稱起就有些宕機,但還維繫著應有的素養,應聲同手同腳地出去了。
見到賀齊樂,羅閔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被一雙亮晶晶的藍綠眼瞧著,周郃毫無抵抗地將原有的計劃和盤托出。
曲線救國走不通,只能悶頭撞上去。
男人想起在小賣部中直接坦露身份做的一系列蠢事,捧著黑貓的臉蛋感慨地說:「小閔,謝謝你原諒我,爸爸真的很蠢。」
黑貓不知道說什麼,更說不明白,只好放緩眨眼的頻率,告訴周郃他有在聽。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掛在天邊,周郃怕再晚些黑貓會著涼,將貓送至醫院便離開了。
早早守在病房的裴景聲,十分有教養地目送周郃離開,回到病房時青年已穿戴完整,正站在窗邊。
「你沒給小橙澆水嗎?」羅閔手指插入土層,有些乾燥。
裴景聲提來迷你澆水壺,「我有點嫉妒它,所以不想餵它喝水。」
「嫉妒?」青年轉過臉,覺得從裴景聲口中吐出這個詞有些微妙,「嫉妒什麼?」
男人攥著他的手腕,用濕巾擦去他指尖的沙土,「有些草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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