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少爺抓走他懷裡剩下的一摞符紙一把火點了扔在地上,燒出來一道光圈,正好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擋住那觸手片刻。
他所有的重量都壓在雁秋身上,頭歪在他肩膀,雁秋聽見那人輕而冷厲的聲音:「我就算胳膊斷了,也能給酆都換扇門。」
雁秋攙著他,蹭了一手粘膩,心知那是什麼,都不敢回頭看。
火圈漸淡,冥河水母又躁動起來,揮舞著觸手朝他們二人伸來。
雁秋握緊匕首正要往上沖時,就見那水母身後飛過來一道鎖鏈,捆住它的二十多條觸手將它拖回海里。
黑無常捆著水母,白無常出來道歉。
「實在不好意思,這地方正跟忘川相連,一到十五鎖就松,我以後一定派人嚴加看管!」
冥界人手不夠,哪分的出人看管酆都大門?以前出點事也無人過問,畢竟傷人的還是少數,冥河水母只在夜裡的海上活動,晚上出海的人屈指可數,就算有一兩個出事的也就自認倒霉,福報不夠,命里該有此一劫。沒想到這次惹上宴大爺,直接鬧翻了。
黑白無常把冥河水母拘走,宴少爺終於不撐面子,膝蓋一軟倒下去。
雁秋扶著他坐在海灘上,往他背後瞟了一眼,見那後背已經沒有一塊好肉。
「你怎麼樣?」
「扶……扶我回去……」
雁秋還以為宴少爺有什麼辦法,結果把人背回客棧才發現他早已昏迷不醒。
客棧老闆扔下手裡的活計過來幫忙,「宴大師怎麼傷的這麼重?你扶他上樓,我去找郎中!」
「那就麻煩您了。」
掌柜叫人去準備熱水,「說什麼謝,你們是來幫咱們解決水鬼的,為此受傷咱們鎮上的人已經很愧疚了。」
正在喝茶的一位大哥站起來,「宴大師的藥錢我包了,不管多少錢,一定要治好宴大師!」
「對!我也出錢,一定治好宴大師!」
「我這就去找郎中!」
大堂里的人紛紛開口,雁秋眼眶微紅,「多謝。我先扶他回房。」
郎中很快到了,看見這傷心下一驚,「肉已經腐了,得先剜掉,但能不能撐過來還不一定。我給開的都是最好的藥,宴大師功德無量,一定會沒事的。」
宴百川為除水鬼重傷一事很快傳開。
那一晚,宴百川昏迷不醒,雁秋守在床邊一夜未合眼,客棧里擠滿了人,陪著一夜未眠。
寺廟裡跪滿信徒,香火不斷,天燈上寫滿對宴大師的祝福,飄過南海。
崔宛和唐枕日夜兼程,在第二日傍晚趕到,崔宛一進屋臉色就變了,「噬魂?這可糟了。」
「什麼是噬魂?」
雁秋沒聽過這個詞。
崔宛來不及解釋,拿出蠟燭和符紙,準備畫符。
唐枕少見的露出嚴肅的神色,「冥河水母以魂魄為食,師兄應該是被他吞噬了一部分魂魄,現在魂魄不全,算不得一個完整的活人了。」
宴少爺一睡十八日,崔宛日夜為他聚魂,信徒們在一樓大堂長跪不起,但被吞噬的魂魄已經無法找回,到底還是無能為力。
崔宛看著熄滅的蠟燭,覺得自己身為二師兄,必須做這個主,於是深吸口氣,對跪坐在一旁的雁秋和唐枕說:「師門規矩第一條,就是不可強求。十八天了,咱們……送師兄……」
「走吧」兩個字還沒出口,雁秋蹭地站起來,「他沒死,」他看著崔宛,一字一句地說:「他還沒死。」
【二更】
他轉身就走,崔宛趕緊追出去:「你幹什麼去?」
少年人身高腿長,幾步間就沒了影子。
崔宛追不上他,忙對唐枕說:「你快跟上去,別讓他做傻事!」
唐枕也怕雁秋想不開做出什麼極端的事,快跑幾步追上去了。
雁秋其實什麼也沒幹,他只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那些宴少爺很少翻開的書,堆了一地,唐枕追的上氣不接下氣,「你找什麼?」
「肯定還有凝聚魂魄的辦法。」
「能用的辦法二師兄都用了。師兄的魂魄不是散了,是被吞了,凝聚不回來了。」他喘勻了氣,蹲在雁秋面前對他說:「我知道你跟在大師兄身邊許多年,大師兄對你而言很重要,你不想失去他,可是我和二師兄也一樣。我們甚至比你跟大師兄在一起的時間還長,我們更不想他出事。」
雁秋並不理會他,手裡的書頁翻的沙沙作響。
唐枕在他身邊坐下,「我是個,被師父撿回去那年才八歲。我從小就是被大師兄帶大的,你別看我平時跟他沒大沒小,其實我特別崇拜他,他就像我爹一樣,真的,我不騙你。我八歲還尿床呢,都是大師兄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我洗床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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