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秋有些不放心,「不等他們一起嗎?」
這六年裡他們鮮少有分開的時候。
宴少爺把包袱丟給他,「你少爺我所向披靡,天下第一。少廢話,記得帶錢。」
他帶著雁秋一起去往南海,結果去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水鬼,而是一隻冥河水母。
冥河水母以魂魄為食,每逢十五月圓,人界冥界邊界模糊時,它就會鑽空子來人界。它與生靈同壽,是個極難對付的存在。
他立馬修書讓崔宛和唐枕快馬加鞭過來支援。
水母高達百丈,一隻觸手都比宴少爺腰還粗,掛著風聲卷過來時甚至有種天崩地裂之感。
他指尖在頭上的髮簪尾部划過,帶出一串血珠,抹在鞭身,咬牙迎著那腰粗的觸手而上。
雁秋膽戰心驚。
他跟著走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對手。
它二十四隻觸手結了張「網」,把宴少爺兜在其中,他在裡面艱難求生,對雁秋喊話:「去找崔宛和唐枕!請無常來!」
雁秋扭頭往回跑,跑了兩步才想起來崔宛和唐枕前兩天來信說剛從翠華山過來,這會兒估計還在半路,他往哪找人去?
於是他折路回了客棧,拿出硃砂和黃表紙,一氣呵成畫了道符,又點了根蠟燭,口中念念有詞,然後用燭火將符紙燒了。
結果直到燒完也沒見無常來。
這是通靈符,他不會憑空燃符,借用燭火,按理說那邊不該「聽不到」。
他又燒了兩張,石沉大海。
看來今天是請不到無常了。
他提筆飛速畫了幾張符,然後從夜市中穿過,隨手買了把彈弓和一把短刀,跑回海邊。
水母被宴少爺絞斷了一隻觸手,橫陳海邊,軟塌塌的。
宴少爺也不好受,一身紅衣襯得他臉色越發慘白,衣衫襤褸,半邊膀子都露在外面,看見雁秋又回來了,罵道:「讓你去找人,你在這晃什麼?嫌我死的不夠快嗎?」
雁秋沒說話,他只是從地上撿了一把石子,用符紙包住一個,捏成團,然後把彈弓拉滿,彈了出去。
符紙在空中燃燒起來,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逼冥河水母傘狀的頭。
水母體積過大,到底還是沒躲開,被石子砸在左半邊傘體上。石子降落處豁開一個洞,火焰順著豁口向外擴散。
水母暴躁地甩了下觸手,濺起幾米高的水花,給宴大師洗了個冷水澡。
宴大師難得沒罵人。
他抹了把臉,陰沉地看著雁秋。
雁秋手裡的石子一個接一個飛出去,水母觸手上的吸盤剛把「臉」上的火星子撲滅,下一個帶火花的小石子就接踵而至。
宴少爺看了一會兒,只看見雁秋冷峻的側臉,專心致志拿水母腦袋當靶子打,也不知道那閉眼睛都能打中的面積有什麼值得他死盯著瞄的。
雁秋其實是不敢看他。
宴少爺雖然沒明說,但他感覺得出來,他不想讓自己學這些東西。這六年來,除了墳場戲台那次他給的那篇心經之外,他再沒教過自己別的東西,他不想讓雁秋成為一名天師。
可能是少年人都叛逆,再加上他實在有些天賦異稟,耳濡目染又偷看了幾本書後,他還真學明白了幾分。
冥河水母被他干擾的不勝其煩,一怒之下也不顧形象了,抬起剩下的二十三隻觸手圈了個網,想直接絞死雁秋。
雁秋扭頭就跑,可水母的觸手太長,四面八方攔住他的去路,中央那條觸手直奔他天靈蓋而來。
雁秋深知自己跑不過,乾脆挺住腳,抽出靴子裡的短刀。
他的手剛落在刀柄上,就被人撲倒在地。
水母觸手上碗大的吸盤結結實實落在宴少爺背上,雁秋墊底都覺得隔夜飯差點吐出來,可見這觸手力道之重。
他聽見身上的人悶哼了一聲,頭微微後仰。
觸手縮緊了些,吸起宴少爺往回拽。
眼看宴少爺要被帶走,雁秋抽出短刀,手握著刀刃滑下去,在白刃上留下一串血珠,口中念了句拗口的咒,三兩步追上去,一刀斬斷水母吸著宴少爺的那條觸手。
他上前接住落下來的人,觸手自動脫落,露出背上猙獰的傷口。
吸盤吸力太強,背上連皮帶肉掉了一大塊,有雁秋撐著他都搖搖欲墜。
那水母接連損失兩條觸手,徹底怒了。
它煽動著剩下的觸手,張牙舞爪地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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