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禮接過梅姨遞來的餐具給柳葉擺好,「爸也還年輕,這件事不急。」
柳葉笑一聲,整理一下旗袍上的雲肩,低頭時眉眼格外溫柔,「還年輕,都快半百了。」
她叫梅姨上菜,「你爸最近看上影視圈的市場了,剛談成了一個單子,今晚不回來了,咱們先吃吧。」
「好。」
吃完飯回房已經是晚上十點,周雲禮很久沒回莊園了,房間倒是還維持著原樣,打掃得一塵不染。
衣櫥里填了兩件新睡衣,都是最新的款式,他拿了一套米白色的進了衛生間,放好水躺進去,把對面的電視打開,播放音樂當背景音。
回來前他買了一包糖炒栗子,這會兒一邊聽音樂一邊剝栗子,剝出來的也不吃,全都放進保鮮盒裡。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吃栗子,喜歡吃的是宴百川,這是他在雁秋的記憶里看見的。
宴百川喜歡把這個當零食,總得帶點在身上,沒事兒就剝兩個打牙祭。
他靠在軟枕上,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數著純音樂的節拍。
宴百川把他們的魂相換掉後打暈了他,他再有記憶就是走上輪迴路,投生為人。
按照時間算來,他中間沒有投過別的胎,那麼投胎時間就是二十六年前,距離刑滿釋放有四百多年的時間,這期間他的記憶不太清晰,只依稀記得自己在酆都流浪,排隊等待投胎。
但是從古至今,福報越多投胎越快是不成文的規矩,為什麼他耽擱了四百年?
他只能理解為,宴百川雖然改了自己的魂相,但是沒來得及改掉自己在投胎名冊上的信息,在名冊上他還是那個罪孽深重剛被釋放的魂魄,投胎遙遙無期,按著那個時間往後排,等他投胎的時候已經過了四百年。
他那時候被宴百川餵了孟婆湯,身為雁秋的記憶忘的乾乾淨淨,日子也過得渾渾噩噩,沒人通知他投胎,他就在酆都找個地方安靜生活,在忘川下游安了家,沒事兒就喂喂冥河水母。
他再沒見過宴百川。
所以,宴百川是在使用禁術後就被關進幽冥海,甚至都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投胎信息改成最近,畢竟使用禁術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周雲禮,按理說周雲禮也該受到處罰,把他儘早送到陽間才是上策。
他連這個都沒來得及做。
幽冥海比十八層地獄可怕多少倍?他在地獄裡服刑的那五百年就已經生不如死了,宴百川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試圖去想像,發現自己對幽冥海一無所知。
他緩緩沉入水中,抹了把臉。
手中不知道抓到了什麼,亂亂的,很柔軟。
溫水變得有些涼了。
他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掃過頸側,有人在他耳邊哈了口氣。
他一把抓了個空,猛地睜開眼,卻在眼睛睜開的一瞬間,頭頂的燈「啪」地熄滅。
屋子陷入一片漆黑,手裡的柔軟也不見了。
突然,他的腳踝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狠狠往下拽。
浴池仿佛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他淹在水裡,有些喘不上氣。
雙手在水中飛快結印,朝腳底一指,腳上的禁錮鬆了,他彈坐起來,跨出浴池,帶起一片水花,打濕了剝好的一盒栗子。
他抓過旁邊衣架上的浴袍穿上,一把拉開浴室的門。
月光從臥室照進來,落在白瓷浴缸邊沿那隻慘白的手上。
接著,一個頭髮凌亂的紅衣女鬼從浴缸里爬了出來。
鑰匙掛在門口,漂流瓶還在鑰匙扣上,他現在滿身福報沒有東西壓制,這東西還敢靠近他必然是有後手。
他後撤幾步,果然看見鏡子裡倒映出一個男人的身影。
那男鬼滿身破衣爛衫,肚子上破了個洞,淌了一地血,腸子在手裡轉了兩個圈,腳上還掛了條鐵鏈子,走動間嘩啦啦的響。
一男一女兩個惡鬼,朝他緩緩靠近。
「馭鬼。」
沒有人指使的話這兩個千年老鬼根本不會湊到一起,還一起來對付他這個福報堪比菩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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