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神,不得要領地學著唐枕的模樣撲了幾次,折騰半天也就抓到一條,占今晚夜宵的五分之一。
他去折了幾個樹枝回來,跟唐枕一起把魚串了,架在火堆上烤。
宴百川靠著一塊石頭閉目養神,一頭濕漉漉的頭髮也沒打理,粘了一臉,洗乾淨的外袍掛在旁邊樹枝搭起來的簡易衣架上。
他怕宴百川一會兒把頭髮蹭亂了打綹,又濕著發受寒著涼,就輕輕抬起他的頭放自己腿上,用自己的外袍給他擦頭髮。
宴百川睜開眼,一看是他,懶洋洋的說:「沒事兒,本少爺鐵打的身子,誅邪退避。」
他不理。
宴百川也就由著他,甚至還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把他的腿當枕頭了,愜意的睡過去。
知道宴百川累了,把擦頭髮的動作放的更加輕柔了些,輕輕勾起他沾在喉結上的一縷濕發。
宴百川還沒睡死,覺得有些癢,咽了咽口水。
他右手還沒來得及從喉結上挪開,就感覺到宴百川濕熱的皮膚蹭過他的小拇指。
左手還抓著他滿頭半濕不乾的頭髮,捏了滿手繾綣。
宴百川在他面前揮揮手:「出什麼神呢?」
周雲禮從回憶中掙脫回神,給他把歪的露出半個膀子的襯衫往上拽拽,然後拉他起來往床上推,「趕緊睡吧,明天早起。」
宴百川看著他有點發紅的耳垂,突然想起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借著酒勁兒問了一句他這麼久以來想問卻一直沒機會也沒敢問的話:「你真喜歡男人嗎?」
周雲禮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不知道為什麼,心重重地跳了兩下。
「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入職那天在密室逃脫,你對孟雲說過。」
周雲禮想半天才想起來,那天孟雲發瘋,把他當替身想弄死他,質問他為什麼毀約,他當時為了拖延時間說了一句「因為我喜歡男人」。
他聽見了?
還記了這麼久?
宴百川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發揮出平生最大的潛力終於追上了這張沒譜的嘴。
他意識到自己讓周雲禮尷尬了,不知所措地抓抓頭髮,「沒事,我就隨口一說,開玩笑的。你也早點回去睡吧。」
這話題來的快去的也快,周雲禮確實有點不知該如何回答,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宴百川半推著出了門。
送他離開後,他把自己摔在床上,琢磨起來。
問這句話確實是頭腦一熱,這兩天周雲禮對他的態度有點不好描述,再加上幾個月前就埋在心裡的種子,又想起來上輩子的孽緣……
說實話,單純的救命之恩,上輩子周雲禮為他做到那個份上他實在有點過於感動,感動到不敢動,他甚至都不敢質疑周雲禮為什麼要付出那麼多。
不就是給他報個仇,至於搭上生生世世嗎?永遠不能做個正常人,為豬為狗為畜牲,要麼就是神智不全的傻子,這代價實在太大了點。
可是他不敢去想這些,他覺得自己一旦對周雲禮的付出發出質疑,那就是自己不識好歹、忘恩負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但若是把他喜歡男人這個條件填進去,那好像就解釋得清了。
他抓鬼多年,遇見過許多為了愛人願意放棄生命甚至是魂飛魄散的靈魂,相比較而言,為愛人報仇而導致滿身罪孽不能投個正經胎好像真沒什麼大不了。
這真不是他大言不慚給自己臉上貼金,只是周雲禮對他實在算不上清白。
想到這,他酒都醒了大半。
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怎麼辦?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回應嗎?可是他對周雲禮似乎沒這個感覺,回應了那不是騙人嗎?
不回應?那這算怎麼回事?
再或者,也許他想多了呢?也許周雲禮就是性子執拗,就是單純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是他過度解析了呢?
宴百川少見的失眠了,躺床上翻來覆去一整晚沒想出來對策,倒是又給了自己致命一擊:如果周雲禮當初那句「喜歡男人」是假的,那剛才問的時候他就應該否認才對,因為人對於根本不需要思考的答案是可以脫口而出的,就好比問你「上午有沒有吃飯」一樣,回答根本不需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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