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把周雲禮的魂魄覆蓋在肉身上之後並沒有完全融合,好像隔著一層什麼,除顫器落在胸口時肉身不可避免地被吸起來又落下,他的魂魄卻巋然不動,晃出了殘影。
排異了。
宴百川臉色難看的要死,脖子上青筋暴跳。
他深吸幾口氣,恨不得掐死這混蛋。
好好一個身子,非得弄成這樣!
「給我整點血。」
老馬知道他要幹什麼,「我去找張辰。」
張辰一聽說需要活人血,二話不說自己找個背人的地方在中指上劃了個口子,用漂流瓶接了一瓶,「夠嗎?」
「夠了。」
老馬把紅線塞進瓶子裡浸濕給宴百川送回去,宴百川把沾了血的紅線小心翼翼地鋪在周雲禮裸露在外的青白皮膚上。
他的手很巧,用一根線擺出來的符籙也很流暢,正好布滿周雲禮的前胸,首尾相連,是一個穩固魂魄的古法。
最後一段完成,他雙手交叉,念了一句古老的咒語,往下一按,紅線嵌入皮膚中,只留下淡淡的紅色暗紋。
除顫器再次落在胸口,周雲禮被它吸起又重重落下,腦袋砸在虛影一樣的魂魄上,不知道是哪個儀器忽然頓了一下,然後「滴——」地響了一聲,一個小護士激動地叫起來:「有心跳了!快快快!」
中年醫生本以為快到放棄的時候了,抬頭一看血壓血氧居然都從0變成了兩位數,並且穩步上升,見鬼了一樣皺了下眉,「奇怪……繼續搶救!」
老馬鬆了口氣,轉頭覷著宴百川的神色,見他並不是很開心。
只是把他的魂魄暫時鎖在身體裡,相當於把一隻野鳥強行關在籠子裡,籠子打開鳥立馬就能飛走,他也不知道這樣強求能留住周雲禮多久。
但是總得試試。
「才超兩個小時,未必不行。」
老馬聽著,覺得這句話不是在安慰他,而是他在說給自己聽。
半小時後,醫生宣布周雲禮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將他送出搶救室。
張辰聽見這話,手指頭都不疼了。
孫靖海快哭了,癱在走廊椅子上,「嚇死我了……」
周雲禮所在的醫院是孫靖海家開的那所,當初孫思思被借陽壽也是在這裡修養的,都是自己人,信得過。
護士安置好周雲禮,張辰才得空問孫靖海:「局……周部長的事兒,您沒跟他家人說吧?」
「沒有,我哪敢?」孫靖海倒了兩杯水,一杯給他一杯自己喝了壓壓驚,「他本來就不經常回家,家裡人也不會追蹤他的行程,如果問起,我就跟他們說雲禮出省考察新項目去了……但是不能太久。」
他這邊頂多瞞十天半個月,打電話可以用變音器模仿周雲禮,視頻可以找藉口不接,但周雲禮不能十幾二十天不回家,早晚得露餡。
張辰正要跟著唉聲嘆氣兩聲,就見宴百川穿牆而入。
「您……」
「嗯?」孫靖海喝水喝到一半,聽到一句尊稱,有點納悶。
張辰一張嘴才想起來宴百川沒有帝印,身體沒了,就剩個魂兒,孫靖海看不見他。
「沒事,就是想說,辛苦您了。」
孫靖海擺擺手,「豪門子弟,沒幾個有真情誼的。我跟雲禮能這麼不摻雜情,一來是咱倆家境相仿,能玩到一起去,但大多還是因為他沒有繼承父業的原因,我跟他沒有利益衝突,這份情義不摻雜質。」
所以格外可貴。
張辰把他糊弄過去,才用自己那不太熟練的傳音問宴百川:「老大沒回酆都?帝印呢?」
「先放著。酆都有李正蹊和明霜,亂不了。」
宴百川坐在床邊,看著毫無反應的周雲禮,輕輕勾了勾他的指尖,心裡發起愁來。
等你醒了,我該怎麼哄你好呢?唔……你會不會更喜歡跪鍵盤?跪出來一行「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諒我吧」?
他的思緒跟著天馬行空起來,不知不覺露出來一個柔和的笑,只一瞬,就漸漸暗淡下去,剩下一點孤寂的執拗。
你會醒來的。
周雲禮一昏半個月,宴百川寸步不離,後來大概是覺得頂著個遊魂身體實在諸多不便,終於勉為其難地抽出來半小時回了趟幽冥海,把帝印收了,然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回來繼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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