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周鈞儒緩和了語氣,「過兩天身子好利索了,趕緊回家看看。有空多給你媽打兩個電話,她這陣子睡覺不踏實,總做噩夢。」
母子連心,周雲禮明白了。
「還有,」周鈞儒又擠出來一句:「我聽說你在遼城買了一塊地?幹什麼用的?」
「呃……」
「蓋陵園是吧?」周鈞儒這商業脾氣上來了,張嘴就罵:「三千萬買塊墳場,你他媽有錢燒的!」
周雲禮一點兒不怵,振振有詞地回答:「我找人看過了,那地方風水好,干別的不成,蓋墓地絕對大賺。行了,我坐車坐累了,您回去慢點開,到家說一聲。」
說完,他也不理周鈞儒搖下車窗追著罵他敗家,進了院子。
周鈞儒罵幾句就罵不動了。
遺囑雖然作廢了,但裡面的內容已經公布,他試探著問過他為什麼要立這個遺囑,周雲禮避而不談,他就知道孩子長大了,有心事了。
同時也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麼理直氣壯不繼承家產。
這小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名下財產居然快趕上自己的一半了!學金融搞投資的掙錢真跟玩兒一樣。
還有那個在病房賴了半個月的宴總……他眉頭一皺,覺出點危險:他未免太上心,他跟我兒子什麼關係?!
天色已經擦黑,周雲禮走進別墅小院,一邊開門一邊翻手機通訊錄,找自己常用的那位家政阿姨,想著這屋子二十多天沒人打掃了,不知道髒成什麼樣子,約她明天過來打掃一下,結果開燈一看,屋裡居然一塵不染,桌明幾淨的。
誰來過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孫靖海,因為在他的遺囑里孫靖海非常特殊,可是轉念一想,不對:他沒有這裡的密碼。
爸?更不可能了,孫靖海知道密碼周鈞儒都不可能知道。
他反手關上門,拉開鞋櫃取了雙拖鞋,忽然看見鞋櫃底層放著一雙皮鞋。
不是他的。
對了,宴百川有這裡的密碼。
他抬頭往二樓一看,果然看見宴百川站在欄杆處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嗯……」他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說點什麼,但有點拿不準宴百川的態度。
被推去檢查後再出來這幾天他都沒見到宴百川,只能偶爾看見他露個面,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他不知道宴百川是忙著把提取器和銷號功能進一步完善,加上聯繫人給他打掃房間,以供他回來能有地方落腳,只當宴百川還沒原諒自己。
可他又生怕一眨眼人又走了,於是在無話可說中迅速挑了一句他覺得說出來准沒錯的問候語:「你來了。」
「嗯。」
宴百川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周雲禮把筆畫都拆開了,愣是沒咂摸出來一點對方的心情。
倆人僵立半晌,宴百川開口了:「你打算站在門口跟我陳舊情麼?」
周雲禮尷尬的低下頭,一邊換鞋一邊琢磨著宴百川現在的想法。
他覺得宴百川應該是該生氣的——起碼按照自己被他捶暈之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
但他現在態度如此春風細雨,他不知道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還是說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宴百川從樓上下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黑色的碗,一看就不是陽間產物,另一隻手手指間捏著一張符,一甩手點燃了,揉吧揉吧放進碗裡遞給他,「喝了。」
周雲禮接的猶猶豫豫的。
「放心,不是孟婆湯。」
周雲禮更不敢喝了。
宴百川被他這疑神疑鬼的樣子逗笑了,「灌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麼?怎麼,一計不成,跟我裝起可憐來了?還指望我餵你麼?」
「沒有,我……」宴百川把這事兒挑明了說,他心裡芥蒂反倒輕了不少,探手接過來碗,話也說得出口了:「我只是覺得,我這一輩子都是偷了你的,你這麼好的人要是都不能再投胎了,那該多遺憾?」
「人就是不能奢求太多,手就這麼大,拿起一個就得放下另一個。我幾輩子的運氣都用在遇見你了,雙手尚且捧不住,還要陽壽幹什麼?」
周雲禮正要喝那一碗一看就口感不佳的糊糊,乍聞他這番表白,有點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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