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鍋粥是煮給他的。
「我不吃。」他淡道。
青年怔了下:「你怕我下毒?」
殷回之說:「我辟穀了。」
青年笑起來,解釋:「這個不是給你果腹的,裡面加了九嬰的心頭血,能解青霧的毒。」
殷回之微微挑眉,低頭看去,那「粥」的確顏色有異,米湯泛著淡淡的棕黃色。
——就是看起來跟糊過頭了差不多。
加了九嬰的心頭血?
九嬰常年盤踞在這座魔獸山上,它的血能破青霧的毒性也不奇怪。
但殷回之沒動。
白衣青年察覺到他的抗拒,嘆了口氣:「勞煩,盛一口給我。」
殷回之動了,他從鍋里盛了兩勺,遞到對方手裡,貼心囑託:「小心燙。」
「……」青年無奈地搖搖頭,捧著碗喝了一口。
殷回之的目光始終一錯不錯地盯著這人,粥進口的那一瞬,對方苦大仇深地皺緊了眉,艱難吞咽。
喝完向他展示了一下空掉的碗底:「真的沒毒。」
殷回之:「……」
他覺得對方的表情過於浮誇,自己喝了一口後,陷入了沉默。
出於禮貌,他一時沒有評價什麼。
良久,才緩聲問:「我感覺似乎沒有效果?」
丹田還是一片滯澀,靈力流轉不了。
青年理所應當道:「自然不是立竿見影,連喝七天才能徹底恢復。」
「……」殷回之動作一頓,慢吞吞開口,「九嬰的屍體在哪?」
「在你滾下來的那片山坡上,怎麼了?」
殷回之語氣冷靜:「我仔細想了想,直接喝生血的效果應該更好。」
青年忍不住低笑出聲:「有那麼難喝嗎?」
殷回之:「……」
「好吧,我多餘問,」青年搖搖頭,「跟我來。」
殷回之擱下碗,跟他走到屋子另一頭的矮櫃邊,見他蹲下來,一陣摸索後開了櫃門。
矮櫃裡面放著許多瓶瓶罐罐,矮櫃邊的竹筐里還有些未經處理的草葉和艷麗蘑菇。
此人似乎通藥理,殷回之心說。
最上層陳列著七個白瓷小瓶,用生肉塞住了口——生肉應該是從九嬰身上剜下來的,用來給血保鮮。
殷回之輕輕皺了下鼻子。
「都在這了,」青年從櫃中摸出一隻白瓷小瓶,轉頭遞給他,「給,一天一瓶。」
殷回之沒接:「一共只有八瓶?」
「八瓶很少嗎?這是九頭怪的心頭血,一點點大的心脈,能取出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
青年並不惱,白綾以下的半張臉帶著點笑意,包容他這個不懂行的小屁孩。
殷回之只好問得更明白些:「你沒給自己留?」
一共八瓶,一瓶倒進了那鍋一言難盡的粥里,剩下七瓶都給了他。
青年恍然:「原來是說這個——其實其他野獸的心頭血也是差不多的,只是效果略差些,你拿著吧。」
並補充:「這畜生本來也是你殺的。」
殷回之總算找到機會問了:「但我暈過去之前九嬰還沒死,是你給的它最後一擊,你是修士?」
青年靜了一瞬,語氣依舊和和氣氣的,只是聲調低了不少:「算是。」
什麼叫算是?
殷回之對這個神秘的青年人產生了好奇,但想著還要在這留宿六日,他沒急著探究。
「多謝搭救,」殷回之微笑,問了個更輕鬆的問題,「公子貴姓?」
青年似是聽出了他話音里的笑意,也歪頭笑了起來:「我姓姬。」
殷回之若有所思:「你是舟夜的母族中人?」
青年一直稍翹的唇角略微壓平,清雅舒展的眉第一次皺了起來:「你是魔修?」
姬姓在兩界都不罕見,他開口就往舟夜身上猜,被認出是鬼域之人一點不冤枉。
就是聽這語氣,像是不大歡迎。
殷回之裝作沒聽出來,自顧自地走到灶台邊,盛了一碗焦黃的粥,用湯匙攪了攪,回答:「算是吧。」
青年在原地站了一會,態度急轉直下,沒什麼表情地說:「哦,那閣下養好傷便儘快走吧。」
說完,就提起那堆蘑菇草葉,扶牆摸索著走了出去,在門口蹲著擇選,也不理殷回之覺得好吃還是難吃了。
殷回之捧著碗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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