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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到令殷回之洶湧的心緒都沉下來一點,帶上幾分淡淡怯意:「……是。」

謝凌將鏡面上的靈力阻隔抹去,指節動了動,心魔鏡一瞬放大幾十倍,豎立在他們身前。

殷回之下意識轉頭看去。

鏡子裡模糊映出了他和謝凌方才交纏吮吻的身影,畫面很淡,如風中燭火,明明滅滅。

殷回之一下子從耳根燒到脖頸,整張臉紅成一片:「……」

謝凌掃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而是執起了他的手,慢慢扣緊,然後靜靜看向鏡面。

畫面消弭了。

謝凌「嘖」了一聲,殷回之頭垂得更低。

他聽見謝凌說:「收起來,以後別看了。」

殷回之愣住,腦袋微懵,沒領會謝凌的意思:「為什麼?」

謝凌將心魔鏡收起來,放回殷回之手心:「我原本也只是為了防止你有別的心魔、致你日後結嬰失敗,才叫你去尋這面鏡子。」

殷回之怔怔看著他,總覺得這話品起來不太對勁:「……我現在的心魔很不值一提嗎?」

「是,算不得什麼,」謝凌說完,沒等殷回之露出那種要哭不哭的表情,又接著說,「以後出入主殿,不必再叫人通傳了,直接進吧。」

殷回之雙眸瞬間睜大。

謝凌的話,似是默許了他們今後的每一次親近——也說明了剛剛不是一時意亂。

他幾乎要被這個驚喜砸暈,心底那點惶然不安徹底鑽了回去,安分地不再作祟,甚至臨陣倒戈地覺得謝凌說得沒錯——這心魔確實不算什麼。

喉結輕輕滾了一下,他一眨不眨看著謝凌,緊張又期待地問:「那師尊,我們現在算是、算是什麼關係……」

謝凌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殷回之問出了什麼很莫名其妙的話。

殷回之一滯。

謝凌唇角的弧度若有似無,終於慢悠悠回應了他:「你願意怎麼覺得,就怎麼覺得。」

他說的是「覺得」,而不是「是」。

殷回之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他澀聲問:「那你呢?」

他執拗地追問:「謝凌,那你呢?」

你怎麼想呢?

謝凌笑著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幼稚的小孩,不答反問:「你剛剛在鏡子裡看見我的心魔了嗎?」

沒有,殷回之在心裡回答。

鏡子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心魔。

「看不見很正常,」謝凌看著他,淡淡地解釋,「我從前修的是無情道。」

殷回之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無情道……?

修無情道的人,沒有執念、沒有心魔,更不會有情與欲。

那他們剛剛的糾纏算什麼?

不論謝凌口中的無情道是真是假,今日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所以我沒有想法,你願意怎麼覺得,就怎麼覺得好了。只要行徑別太越界,我都可以順著你。」謝凌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含笑道:「畢竟我剛剛想了想,改了主意,覺得兩輩子只有你一個徒弟,總不能讓你折在心魔上,對你寬宥些也無可厚非。」

殷回之仿佛被人兜頭淋了一盆冰水,渾身發冷。

這確是無情道修的做派。

在修真界,無情道修其實毀譽參半,甚至備受詬病。

這類人大多一心求道,行事作風冷漠殘酷,雖不解情愛,卻未必不會接受道侶。

反正早晚也是要殺妻滅夫證道的。

由此便有人認為,除了不會主動戕害無辜,他們的行徑和魔修差不太多。

除非道毀心崩,否則他們根本不會真的愛上誰、在乎誰。

反過來也同樣成立。

殷回之腦子裡的那些旖念,終於被徹底擊潰了。

他惶然地看著謝凌,於是謝凌溫聲關懷:「怎麼了,阿殷?」

殷回之眼淚砸在地上,只是這次他低下了頭,不願意再讓謝凌看他難看的表情。

謝凌把他牽了起來,替他擦了擦臉,又無限繾綣地傾首,吻了一下他的唇,輕輕吮弄、安撫:「別哭了。」

他還要再去吻殷回之的眼睛,卻被殷回之狠狠推開了:「師尊——」

殷回之狼狽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臉,聲音沙啞難聽:「師徒倫理在上,弟子今日實為不恥,讓師尊為難。我、弟子去思過。」

謝凌關切道:「那你的心魔怎麼辦?」

殷回之喉嚨仿佛被哽住,說不出所以然,只道:「弟子會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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