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一把撈住——謝凌接住了他。
殷回之眼睛也看不太清了,視線里是霧蒙蒙的紅色,他只能靠手去找謝凌的位置。
謝凌一手攬著他的肩,一手抓住了他亂摸的手,垂眸看著他:「七竅流血了,別亂動。」
說罷,就要鬆開殷回之的手,去療愈那顆千瘡百孔的丹田。
但殷回之根本沒聽見——但聽沒聽進都不影響他死抓著謝凌不鬆手。
「師尊……」
謝凌「嗯」了一聲。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殷回之說話也有點吃力,但聲音里的難過委屈卻很清晰,「我連這種事都辦不好,還、還總是害你……」
一滴血淚落到謝凌的手背上。
謝凌掰不開他攥得死緊的指節,乾脆連著他的手一起按在了丹田上:「沒有。」
殷回之可能並沒有聽見——他徹底暈過去了。
被壓在謝凌掌心和小腹之間的那隻手也失了力氣。
謝凌卻沒有抬手將那隻手丟開,而是維持著這個姿勢,繼續給殷回之的丹田治傷。
他似乎回憶了什麼,然後慢慢回答了已經聽不見的人。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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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醒了嗎?」
殷回之剛動了動眼睫,耳畔就傳來陌生的聲音,他慢慢睜開眼,對上了一張殊麗的面容。
還有一隻手停駐在他的頰側。
殷回之長眉頓蹙,直接打開了那隻手,不冷不熱地問:「怎麼是你?」
巧色摸了摸被打痛的手背,勾唇笑了一下,那笑容像討好,又像帶著別的意味:「尊主讓我照顧你。」
殷回之眉毛蹙得更深。
整個乾陰宮,只有這個巧色獨對謝凌稱「您」,對其他人都毫無顧忌地稱「你」。
殷回之不在乎這些,但他厭惡這個人總是若有似無表現出來的特權。
謝凌許可的特權。
他面無表情地命令:「出去,我要穿衣。」
巧色像是看不出他的反感,很聽話地點點頭,又蹙眉憂慮道:「少主,你知道尊主怎麼了嗎?他這兩日總是一睡就睡近十個時辰,都不怎麼同我下棋了。」
殷回之愣了兩秒,連巧色對他說這句話的意圖都來不及想,就衝下床,胡亂扯了件衣袍就跌跌撞撞地往謝凌殿裡跑。
殿外寥寥幾個宛若石雕的守衛,看見殷回之衣衫不整地衝進來,才露出了些許驚詫。
殷回之徑直衝了進去。
安神香的味道比從前濃了數倍,愈往裡愈濃,殷回之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美人榻上沒有熟悉的人。
層層疊疊的帷帳後,影影綽綽映出一道身影,殷回之衝上前:「師尊!」
那道身影一頓,隨即,帷帳被輕輕撩開。
殷回之盯著那隻手,心想,這不是謝凌。
帷帳後露出了沈知晦的臉。
沈知晦面容有些疲憊,看見他並沒有意外的神色,平靜道:「少主。」
殷回之卻僵立著沒有應聲。
他看見了躺在床上的謝凌。
謝凌的神情是純粹的安寧,似乎睡得很熟,但殷回之知道,謝凌若還有意識,是絕不會露出這種表情的。
平日哪怕是側臥在美人榻上小憩,謝凌的眉目也是極冷淡的。
殷回之以修煉鑽研為由賴在一邊,可能某個瞬間再抬頭,就會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然而此刻,謝凌卻像是所有平凡的人一樣,陷入了真正沉睡。
這種陌生讓殷回之感到恐慌。
他倉惶上前,跪在床邊,逾越地要去探謝凌的心口——那是魔修儲息之所。
沈知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皺眉道:「少主,不合適。」
察覺到殷回之施加力氣不肯退回,他勸道:「少主,探不出來的。」
說完,他鬆了手。
殷回之還是固執地去探。
掌心下的胸膛里只有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除此以外空蕩蕩的,他什麼也沒探到。
沈知晦嘆氣:「沒有尊主的允許,您不可能探出真實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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