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強撐著笑容的模樣,立刻讓沈知晦想起他離宮前幾天的狀態。
隨時都會散在風裡似的。
沈知晦眼疾手快把東西搶了回來,故意板著臉道:「不可外傳,不然你兄長可就要遭殃了。」
殷回之看著他,沒說話。
沈知晦跟他說話,總像在哄小孩。
很久以前他就發現了,所以故意耍了沈知晦幾次,但沈知晦還是這樣。
明明對上其他人是另一幅模樣。
殷回之曾經思考過原因,可惜沒釐清。
他的父母生前都與南海宮沒有什麼交集,沈知晦對上他,卻總帶著三分沒有由來的縱容,從初見時便如此。
就像,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沈知晦身上的怪異和神秘感,其實不比謝凌輕。
沈知晦聲音帶了點疑惑:「少主?」
殷回之回神,笑道:「嗯,我不告訴別人。」
罷了,左右不過是謝凌的走狗。
他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今日所做作為,不過是為了避免沈知晦起疑多嘴。
同沈知晦告完別,他回了住處,隨手翻了一下納戒。
突然,他的眉毛皺了起來。
納戒里少了一樣東西。
或者說,被換了一樣東西。
他在漠洲一共取了四枚內丹,蛛王那顆已經被他自己用了,昨夜床笫間,他從剩下三枚里取了一顆丟給姬樞。
現在那顆又被好端端地放了回來。
他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姬樞把它塞進了裝靈木的錦袋裡。
那截靈木被偷梁換柱拿走了。
殷回之眸色頓時冷得可怕,手裡茶盞重重擱回桌面,數息後,茶盞四分五裂。
靈木不值錢,也沒有實際用處,但卻昭示著他曾經的愚不可及。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算、了。
算了。
總歸姬樞不知道他原本打算做什麼。那麼喜歡種樹,估計只是覺得那神木看著好玩。
殷回之如今很難控制情緒,一點怒氣便足夠牽一髮動全身,他咬牙逼著自己不去生氣,為該死的姬樞開脫。
看來走火入魔和立地成佛只有一線之隔。
「少主。」
門被輕輕叩響,殷回之閉目幾息,再睜眼,面上已無半分陰鬱,淡聲道:「進來吧。」
來人叫戚影,跟了他三年,是他拜入謝凌座下後,在黑市死斗場買回來的。
當時這人已經快沒氣了,死斗場的人正要將其抬走,殷回之出聲叫住了。
見謝凌沒有要攔他的意思,他便將人救下。
俯身問了幾句話後,就將戚影帶在了身邊。
也許他本質上和謝凌並沒有區別,他帶戚影回來,不全是憐憫,更多是知道,這種沒有來處沒有前路的人才最忠主。
至少此刻,他依舊可以確定,戚影只忠於他。
戚影合上門,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少主,尊主剛剛跟右護法出去了。」
殷回之「嗯」了聲:「出去做什麼?」
戚影搖頭:「沒來得及查。」
殷回之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戚影做事向來麻利,其實不是沒來得及,而是他從前不許手下人過多打探謝凌的事。
他從納戒中取了一枚傀丹,用手掌托著,戚影問都沒問便捻進嘴裡咽了下去。
殷回之沖他勾了勾手,戚影便在他面前蹲下,仰視著他,如死斗場初見時一樣。
服從、忠誠、堅定,不摻雜其他。
是殷回之如今最喜歡的目光。
他抬手設下隔音結界,落下時撫上戚影的肩,平聲道:「以後再跟我匯報謝凌的事,重點放在他想做什麼,明白嗎?」
戚影的瞳孔映出他溫和冰冷的臉:「屬下明白。」
「我閉關期間,你出去替我做幾件事。」
他輕聲囑託了戚影一些話,其中的指令大都與他過去作風大相逕庭。
戚影雖然略有詫異,卻沒多問,只應下,然後道:「不需要屬下替您護法嗎?」
「不用,你放心去。」殷回之笑容微冷。
謝凌不會讓他在結嬰前出事,因此,在結嬰前,他的人身安全是最不用費心考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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