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如棋觀他神色,隱約覺得原因可能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簡單,問:「為何?」
江如諗道:「我帶不好兩個徒弟。」
不是褚如棋預料中的「我不想收徒」,而是「帶不好兩個」。
褚如棋當然不可能蠢到回一句「那就只收一個」,他直接明白過來江如諗話里藏的意思,臉色霎時黑成了鍋底。
可憐台下那個小弟子,給江如諗遞帖失敗,挫敗了一會,又重新鼓起勇氣,把帖子投進了褚如棋的匣子。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褚如棋那張如喪考妣的臉,還以為這個峰主依舊不想收自己。
褚如棋低頭,正好看見那弟子失魂落魄的背影,下台階時還差點踉蹌摔倒。
「……」
直到後面所有試探著給江如諗投帖的弟子都吃了閉門羹,那弟子才稍稍緩回了點神智。
但仍是蔫蔫的。
褚如棋原想找個機會叫住江如諗,和他好好談談。
投帖環節結束後,總算等新弟子敬完茶,褚如棋一轉頭,發現身邊已經空了。
……
褚如棋找了半天,才在問劍峰後山找到了江如諗。
江如諗站在一塊石墩邊,頭微垂著,指尖捏訣,似乎在和什麼人聯絡。
褚如棋過來,他也沒立即切斷,而是朝那邊又補了幾句,什麼沉心靜氣、什麼意念合劍。
然後才切斷,轉身同褚如棋點頭問好:「師兄。」
褚如棋見他神色自然,也沒多想,隨口問了句:「在和誰論道?」
「沈奕,」江如諗簡潔地報出一個名字,又問,「師兄這會怎麼不在陪那幾個孩子?」
褚如棋沉沉看著他:「如諗,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江如諗搖頭:「我確實不知道。」
褚如棋只得直白點破:「你今日那話的意思,是不是還在等……回來?如諗,你心思太單純,且不說他根本不可能再回觀瀾,就算他願意回,修真界又怎麼容得下一個投過魔的修士?」
江如諗不說話。
褚如棋便繼續:「即便他實質上沒有修魔,但他為虎作倀已是事實——如諗,他不是你的徒弟,更不能是觀瀾的弟子了。」
江如諗沉默了許久,沒反駁他,只是輕聲說:「下一屆宗門大選,我會有徒弟的。」
褚如棋以為這是他的妥協與承諾,立刻微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初師尊和師叔們都說你天賦卓爾,就是性格太冷太不合群,如今是真的長大了,」褚如棋語氣很欣慰,「行事愈發沉穩、能夠獨當一面了,我身上的擔子都輕了不少。」
他誇讚完,又輕嘆著囑託:「好好培養幾個孩子,他年你我若操心累了,也可放下心去閒雲野鶴。」
江如諗沒說話。
他垂眸斂目,等褚如棋走了,才在心裡計算起來:
小徒弟閉關的第三個年頭就要結束了。
而他送去的四百九十七道密音指導,依舊一道也沒有被拆開。
-
乾陰鬼域,一處隱秘的洞府內。
青年坐在蓮台中央,雙目輕輕闔著,周身強大的靈力緩緩運轉。
忽然,洞府一震,但這震動在觸碰到青年的閉關結界時戛然而止,外界窺探不了半分。
整個洞府內的靈力急速波動流轉起來。
蓮台四周的水被激盪揚起,觸到森冷磅礴的靈力,瞬間在空中凝結成冰,又霎那碎裂消弭,融成冷厲無形的劍意。
而青年真正的佩劍靜靜躺在洞府一角,始終未曾動過。
青年終於睜開了眼。
深棕色的睫毛慢慢掀起,露出裡面那對冷漠剔透的淺色眼瞳。
蓮台外的水面,映出一張冷漠年輕的面龐,那是十八歲的殷回之的臉。
如今裡面住的是二十五歲的殷回之。
殷回之沒立刻起身,而是伸出手掌,將閉關期間未拆開的四百多條密音全部拆了。
只聽了個大概,發現全都大同小異,於是直接屈指,一齊銷毀掉了。
幾乎是同時,那邊又丟了一條新的密音過來,仿佛這東西損耗的不是自己的修為。
殷回之沒打開,因為即便不打開,也能猜到裡面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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