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晦立刻道:「一起。」
心裡卻沉重地想,一時半會兒肯定出不去了。
對面明顯是有備而來。
殷回之輕聲道:「好。」
他轉身和沈知晦一齊朝殿門走去。
沈知晦很清楚圍困他們的是什麼人。
——那幫自詡正道的瘋狗。
他並不意外會有這樣一場惡戰,畢竟上輩子,那幫人時不時就要起勢圍剿乾陰城。
只是他沒想到,這輩子會發生得這樣早,也沒想到這些人真的能闖進乾陰城。
可是怎麼可能呢?沈知晦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焦躁地想。
乾陰城守衛森嚴,怎麼可能能讓髒東西無聲無息地潛進來,還大張旗鼓地圍困了乾陰宮?
除非是……出了內鬼。
沈知晦步子重重一頓。
他側首,看見殷回之頂著一張冷沉森然的臉,滿是敵意地破開了殿門。
沈知晦快速地閉了一下眼,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了出去。
殿門大開,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殿外的守衛已經倒了大片,與之相對的,是烏泱泱的、穿著各式宗門服飾的修士。
沈知晦甚至看見了幾個已經早已號稱隱退的大能。
他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準備周全……?——不。
是早有預謀。
身側的殷回之臉頰也白得像一張輕而脆的紙,仿佛風一吹就能散掉。
沈知晦以為他是驚懼,正要僵著聲音安撫,說這場惡戰他們也有不少人,說未必會輸。
但還未說出口,就見殷回之突然向前邁了一步。
然後唇角極慢極慢地浮現出一抹笑。
「師尊。」殷回之輕輕道。
沈知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周身的血都在一瞬間凝結了。
……殷回之叫的不是身後殿堂高坐的謝凌。
而是眼前帶著一眾仙首圍困他們的、一身白袍的靈隱。
沈知晦張唇,卻在吐出半個嘶啞的音節後被噤聲咒禁錮,徹底失聲,再用力也只能讓喉口湧上銳痛和血腥氣。
他試著強行破開,體內的魔息卻反應平平,頹然地不聽指揮。
沈知晦難以置信地又狠狠催動起魔息,但依舊連殷回之的噤聲咒都破不開。
他的修為被半封住了,而他甚至對殷回之是什麼時候、使的什麼手段,都一無所覺。
殷回之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正對著高堂大殿。
滿座賓客冷汗簌簌,在他臉上早已找不到分毫先前那種彬彬有禮、八面玲瓏的笑,只找到看死物一樣的漠然。
殷回之看向高座上的謝凌。
也許是琉璃燈光太晃眼,也許是離得太遠,殷回之看不太清謝凌的表情。
他輕輕闔目,下一刻,以他為中心,罡風劇烈翻騰,繁複的深色華服直接被震碎,散在了空中。
穿在裡面的白袍袖擺被殘風呼卷,獵獵作響。
殷回之最後震碎了頭上黑色的髮帶——今晨謝凌親手為他束上的髮帶。
然後換上了那條帶著乾涸血痕的白綾。
他站在圍剿隊伍之首,盯著高座上的謝凌,一貫含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此刻一絲表情也沒有。
只有淺色的瞳中,盈滿森冷扭曲的恨意。
沈知晦從未聽見過他這樣陰沉的聲音,明明每個字的音量都不大,卻像淬了帶毒的冰一樣陰寒。
那冰冷的唇輕輕張合,一字一句道:「我來為域主獻上最後一件賀禮。」
「弟子殷回之,恭送師尊仙隕。」
謝凌終於沉沉看向他,似是才消化了最好拿捏的小徒弟背叛了自己的事實。
宴席上的那些城主也終於回過味來了——還真他娘的是鴻門宴!
只是他們死也想不到,設宴的人不是謝凌,而是幾個時辰前還在同他們言笑晏晏的殷回之。
大小惡鬼打架,殃及他們這幫池魚。
鬼域弱肉強食,魔修自私自利,他們看了一眼外面的陣仗,當機立斷放棄了和謝凌並肩作戰的機會,準備趁亂逃走。
可這一動,就發現了不對。
體內魔息不知為何滯澀異常,雖不至於完全不能驅使,但想要在圍剿之下順利逃走,怕是不可能了。
殷回之漠然道:「吸了三個時辰的安神香,猛禽也該軟了骨頭。諸位還是別折騰了,坐著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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