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回之沉下呼吸,以為謝凌口中的「我的人」是沈知晦。
他瞥了一眼神色痛苦的沈知晦,在心底做抉擇和考量。
謝凌卻兀自笑了,打斷他的思索:「我說的可不是沈知晦,這樣一條不忠心的狗,我看不上。」
沈知晦的下頜驟然繃緊。
殷回之沉下呼吸,似有所覺,轉身順著謝凌的視線看去,看見一道一張熟悉而久違的艷麗面孔。
正是三年前被遣出乾陰城的巧色。
因為修為不夠,巧色被殿外的圍攻者擋在最外層,連最低階的結界術法都破不開,以至於那些仙首根本沒將他當回事。
但巧色依舊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看向殷回之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殷回之歪了歪頭,似乎覺得巧色的敵意來得很可笑,但胸口卻不可抑制地湧現出一股怒氣。
傀絲從他的袖口泄出,末端徑直刺入了巧色的胸口,他淡道:「既然你的主子點名要你這條好狗,那你就去吧。」
傀絲牽引控制著巧色,從他面前一步一步踏過,走向殿中的謝凌。
在距離謝凌只剩咫尺之遙時,沾血的傀絲驟然從巧色心口抽出,調轉方向,將那不著寸縷的狼狽少年卷著拽出了殿門。
少年脫離了謝凌的控制,摔到殷回之腳邊,仍舊在細微地發著抖。
殷回之從納戒里取出了一條乾淨的黑袍,蓋到了少年身上。
謝凌見狀,意味不明地挑唇:「看來阿殷很憐惜他,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嗎?兩個可憐蟲啊……」
「哧——!」
虛偽嘆息的尾音被殷回之用鋒利無形的劍氣斬斷。
這本是他一人的怒氣難抑,但他身後那群正道仙首早等這一刻多時了,在察覺到他出手的那一瞬緊跟其後。
七八道磅礴的靈力,包括元嬰和化神境修士的威壓,同時匯入那一擊。
刃風割破虛空,以雷霆之勢朝謝凌刺去。
謝凌以掌相接。
若是平時,這道劍氣他必然能化開的,不至於被傷到。
但此刻,壓制修為的毒已隨著安神香深入臟腑,短時間內絕對無法排盡。他接下這一擊,唇角直接溢出了血絲。
眾仙首也借這一擊探出了謝凌的虛實,在殷回之身後激動出聲:「這魔頭今日跑不了了!」
那些城主知道這一戰避無可避,也徹底坐不住了,通通站到了謝凌身邊,拿出各自的武器,嚴陣以待。
伴隨著一位城主的主動出手,雙方徹底拉開了混戰。
震耳欲聾的靈力爆炸聲和兵刃相接聲此起彼伏,謝凌正要出手迎戰,被巧色摁住了。
巧色背對所有人,面對著謝凌,表情難看到了極點,卻又帶著置身世外的詭異冷靜,他盯著謝凌逼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謝凌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於是巧色又追問:「為什麼會這樣,這兩年他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一點沒發現不對嗎?」
謝凌平靜道:「陰溝翻船,確實是小看他了。」
「那血丹呢?」巧色依舊死死看著謝凌,沉聲質問,「你沒給他吃?」
「盯著他吃了兩顆,」謝凌道,「他心眼太多,最後一顆沒吃下去,不起作用。」
現在再去糾結謝凌到底存沒存著故意的心思已經沒有絲毫意義,巧色咬牙切齒道:「謝凌……你害慘我了。」
「抱歉。」謝凌頷首,接受了他的責怨。
他們旁若無人打啞謎,在場只有殷回之和被制俘的沈知晦能聽懂一二。
沈知晦突然發覺,眼下的情形每一處都透露著古怪——若謝凌真的只將殷回之當做奪舍的容器,為什麼還要不斷放權、養虎為患?
這根本不是謝凌的行事作風。
而且那個巧色,出現得太過蹊蹺古怪,被趕走三年,卻在這種時候趕了回來……
沈知晦隱隱意識到,或許謝凌早就料到這一切了。
甚至……一切都是謝凌親手促成的,為了一個他和殷回之都不知道的,另外的目的。
沈知晦倉惶扭頭,看見站在濺滿血的殿中央的殷回之。
殷回之手中利劍起落,或刺或劈,在血液橫飛中將那些前擁後繼的魔修一個接一個地送進地府。
突破包圍後,他第一件事不是向謝凌發難,而是將謝凌身後的巧色用傀絲扯了出來。
然後生生擰斷了巧色的脖子。
他的動作殘忍果斷,沒有一絲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殺人見血時該有的猶豫和負罪感,反而似乎對這場殺戮感到享受。
那種在魔修堆里浸染出來的冷血和鬼氣,看得和他同陣營的仙首都有些心頭髮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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