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想說:“我有點想你。”
局裡的人把詢問學校學生、老師以及個別家長之後得出的對邊月的品德的結論說了一遍:“邊老師是個愛崗敬業的好老師,在自己的教學任務上也沒有懈怠過,學生成績理想,學生評價也挺高的,至於那天的事情,她的做法確實是有問題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學生,表現出什麼樣的狀況,我們做老師的還是需要耐心引導,每個孩子都是白紙,我們在他身上施與了什麼樣的教導他就會長成什麼樣的人。”
“至於孩子的爸媽,這個教養的責任不光是老師,家長也要扛起來,光靠一方面的作用,孩子成不了才。”
李晨豪的媽媽只咬住一個點:“領導,我的孩子不願意來學校,孩子害怕得徹底厭學了。”
校長開口:“是不願意來,還是不好意思來。你放心大膽的跟孩子說來了老師不會把他怎麼樣,他有什麼問題直接來找我,我給他解決。”
邊月站在靠門的正中間位置,她想起法庭上審判犯人的場景,舉證人在兩邊,犯人被押在中間,正中的上位是判官,他要是下了令,她的腦袋就要被扔進鍘刀。
她掏出手機,把張舒然截屏給她的遊戲戰績圖翻出來,之前她已經給楊主任發過一次了,對方沒有回覆。
“李晨豪媽媽,4月11號晚上他還在qq空間裡發布了遊戲的內容,孩子們反應這不是第一次,他已經耽擱了兩周課程了。你真的擔心孩子嗎?”邊月著實痛心。
對方一口咬死:“要是他連遊戲都完全玩不了了,那我今天就不是告你這麼簡單了,我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安生。”
邊月渾身在抖,牙關咬得太緊以至於有點發疼,她握了握手指,不再試圖跟她溝通,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頂著成人軀體的小孩,她轉頭看了眼坐在左邊的局裡領導,說:“各位領導,這件事是在孩子的多次不當行為下我被激起了壞情緒,用了不當的手段,這個問題從始至終我是承認的,也願意道歉。但是對於孩子家長所說的孩子因為我的行為的緣故導致了心理問題,我抱懷疑的態度。”
楊主任想制止她的,邊月的指甲掐進了肉里,她用這樣的力氣反握住楊主任的胳膊,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我還在師大上學的時候,有很多才華橫溢、履歷精彩的老師,他們總說能看見我們對她教授的學科這麼感興趣,她就覺得那些鬱郁不得志可以消散很多,我渴望知識,我也渴望把知識給我的學生,在我的幻想中這是件很幸福的事。”
“可我從教了後,發現並不是這樣,周邊的一切告訴我,我要施與他們的不是令他們快樂和領悟的知識,而是不容置喙的意志。”邊月瞥了眼圍在四周審視她的面孔,極其陌生。
以往,她會被這種審視征服,因為那目光是一種麻木的傲慢,他仿佛再說:“就你能。”
但她沒停:“兩周前,出了這樣的事,我很恐懼。你們可能以為我擔心的是教職,是職稱,不,當然我也沒富有到覺得這些無所謂。只是,那一瞬間我最恐懼的是在這樣模式的教育下帶給我的虛假的所謂權力,我在無意識當中被改變了,而就在我面臨著自我心靈上的這種折磨的時候,我背後的學校,又以各種方式來打磨我的意志,直到我今天被帶到這個地方經受你們各方面的評判,”她聲音從高亢處落下,“這些話是我抱著跟那些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的人同樣的勇氣說出來的,講實話,除了授課頭一次說這麼多。”
邊月慢慢平復下來,但她心裡舉著一把鍘刀,她在期待一個,哪怕只有一個對年輕的熱血有惻隱之心的人。
空氣驟然冷卻,持續了近兩分鐘的沉默。
是大校先開的口:“停課調查是程序問題,這個點你沒有什麼可指摘的。”
邊月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他們之間橫梗著的是一條比代際更深的鴻溝,裡面充斥著迷人的自戀、壓迫,還有維護舊有秩序的決心。
李晨豪媽媽聽校長這麼說,來勁:“叭叭這麼能說,就是想推卸責任。”
邊月側身看她:“你與其給孩子捏造心理問題,不如帶他去醫院的行為科看看。”
“你陰陽怪氣,是不是說我兒子有毛病。”李晨豪媽媽很激動。邊月想說你兒子的病還沒你的重,但是她忍住了,她不想衝突升級給自己再增加更多的麻煩。
校長要顧大局,打圓場:“家長你坐,別站著。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同理心,包容心不比我們那個時代,這也怨不著他們,時代太好了。”
“只要絕對的公平,誰能做到絕對的公平,一點小事心裡不平衡,心胸不寬廣,格局不大。”
“現在就業形勢這麼緊張,我們的教師每個月還能領著按月到帳的工資更要懂得感恩,格局打開,要全心全意為學生著想。”
局裡來的人適時插話:“孩子家長,這事鬧得輿情很不好,邊老師也願意道歉,校長也給你們承諾了,我們就點到為止,配合局裡和校方工作,趕緊讓孩子調整好狀態來上學,這個階段可耽擱不起。”
邊月心裡的那把鍘刀徹底落下,她有點呼吸困難,臉漲紅著笑了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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