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嗎?」
「好像不是。」徐弋陽無法確定,思忖片刻後賭了一把說,「我來過。」
那木日忽而笑出聲,徐弋陽被他吸引轉頭看去。那木日的側臉輪廓立體,眉骨深但卻是單眼皮,山根至鼻尖呈一段流暢的直線型,上唇比下唇更飽滿一些,下巴尖向前兜,整體和昨夜看到的山巒相似,起伏有序俊逸挺拔。他笑的樣子格外開懷爽朗,徐弋陽被他感染嘴角情不自禁跟著上揚。
「你笑什麼?」他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有意思。」那木日笑夠了,也看向他,「讓我想起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徐弋陽忍不住追問,「是誰?」
那木日盯著他,仿佛要將其看穿,徐弋陽並沒有躲閃逃避,同樣強裝鎮定用眼神與之博弈。
他的目光里有獨屬於草原的灼熱赤誠,認真看人的樣子又讓徐弋陽心裡頭髮怵,他從坐上馬的那一刻開始,便對眼前的男人產生難以遏制的渴望,正如此刻,他想親耳從對方的口中聽到答案。
終於,是那木日先收回了目光,他眯起眼對著天空中最光亮的那一點,緩慢且堅定地說道,「那日。」
「那日?」徐弋陽重複一遍,「和你一樣是蒙古族?」
可惜,沒有聽到預想中的答案。徐弋陽為自己沒來由的衝動感到一絲羞恥,但又慶幸剛才沒越界,才有為自己挽尊的機會。
「不是,他是我的一個朋友。」那木日語氣淡淡,似乎不願多談,「很久沒見過他了。」
「會再見的。」
「但願吧。」
徐弋陽又說道,「想去的地方多遠都能到達,想見的人萬水千山重逢。」
過了半晌,那木日才予以回應,「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此話在徐弋陽心裡過了一遍,又是另一番意味。
遠處,Alan才發現徐弋陽不見了,這讓剛剛與老闆報備完的打工人心慌意亂,Alan無頭蒼蠅似的在人群里張望尋找,而他著急忙慌的樣子正好全落在徐弋陽眼裡。
「你不喊他嗎?」五分鐘後,身邊的那木日率先看不下去。
徐弋陽撇撇嘴,「要喊他嗎?」
「——宋詞!」
他初心只是想和那木日多坐一會。
Alan尋聲找到了他,臉色頃刻間好轉,匆忙向這裡跑來。
趁著最後的獨處時刻,那木日同他說道,「今天看不到日落了,等會可以早點下山,來這找我就行。」
徐弋陽嗯了一聲,其實看不看日落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不死心,又問了一句,「明天你還在嗎?」
那木日反問,「你明天來嗎?」
「來。」
「好。」
下山的路似乎比上山時更漫長,兩個人同乘一匹,沒再有過過多溝通,徐弋陽好幾次忍住脫口而出的衝動,他真的很想直接問那木日。
——我們從前是不是認識。
剪影很抽象,但身後的精壯的漢子有溫熱的胸膛,徐弋陽對失憶的恐懼第一次變得具象。
想去的地方可以到達,但想見的人卻被深深遺忘。
第6章
晚上十一點多,遠在杭州的陳鴻宇收到Alan今天拍的照片,不出意外的他從一眾照片裡鎖定了那木日。
徐弋陽還在洗澡,床上的手機響個不停。等他出來時,第五通電話剛剛掛斷,徐弋陽擦著頭髮,滿腹狐疑地拿起手機,陳鴻宇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多連續的電話,該不是有什麼急事。
正準備回撥過去,對面比他先一步打來。
「餵?」徐弋陽聲音懶散,「我剛才在洗澡,怎麼啦?」
「嗯,你在外面我不放心。」難得陳鴻宇會說些關心人的話,讓人聽得心口熱,「今天過得怎麼樣,有恢復一點嗎?」
「不是還有宋詞嗎,別擔心。」徐弋陽邊說邊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情,粗略和陳鴻宇複述了一遍,當然他跳過了和那木日有關的細節。
「總之,今天除了沒看到九曲日落,其他都挺好的。我準備明天再去一趟碰碰運氣。」
陳鴻宇全程沒打斷認真聽完,最後問他,「明天還去嗎?」
「是啊,不然多遺憾。」徐弋陽岔著腿躺在床邊,閉著眼睛慢慢揉太陽穴,無奈地抱怨道,「才剛剛開始找感覺,但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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