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過去?」那木日今天也沒下山,牽著馬像是特地在等他。
徐弋陽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一無所獲,所有能看到的白馬都不是他想找的那一匹。
「擠不過啊……」徐弋陽長嘆一聲。
這樣好的天氣,烏泱泱的人壓在山頭上,陣仗比昨天更盛,其中不乏各地中老年攝影協會會長等等,徐弋陽實在是不想過去湊熱鬧。
「你喜歡去人少的地方。」那木日突然來了一句,「想去嗎?」
「去啊。」徐弋陽頭腦一熱便答應,話都說出口了才考慮對方到底可不可靠。但他的潛意識似乎對那木日充滿信任,可能是他的一舉一動包括身型都讓人感到安全感滿滿。
「你在新疆呆幾天?」
「後天就回去了。」徐弋陽底氣不足,弱弱的回答道,「時間不夠。」
那木日沒掃興,心裡盤算了一下告訴他,「是走不了太遠了,但新疆的美景遍地都是,這天山附近就夠看了,巴音布魯克到那拉提,和大部分遊客反著走,怎麼樣?」
「真走嗎?」徐弋陽猶豫,畢竟他對那木日一無所知,僅靠第六感也沒法真正佐證他的來路。
「看你啊。」那木日無所謂地回道,「你要是想去就和我說。」
「我考慮一下吧。」
Alan上來後,差不多快到了九曲十八彎日落的最佳觀賞時間點,此刻所有的遊客都堵在了那塊觀景台邊上,即使是徐弋陽也不能落俗,簇擁在人群里去欣賞天下盛名的自然景觀。好在他是個大高個,即使擠不過前頭的大爺大媽,徐弋陽也能踮踮腳一睹真容。
視線終點處懸著橘紅色的落日,蜿蜒的河水靜靜地淌過遼闊的草原,天是一半深藍一半玫紅,一望無際的草原也跟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褪去綠色,只為給一會的主角讓出位來。
九個日落同時出現,需要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差一分差一秒都有可能失之交臂,而金秋九月是最容易邂逅此番美景的季節。徐弋陽伸長了脖子,眼見著天地之間慢慢的只剩下瑰麗的紅色霞光,前頭的大爺們齊聲數著數。
「一個——兩個——三個……」
打了蠟的紅色緞帶上,逐一閃耀出鍍了金光的倒影,那是日落與人間最後的纏綿與眷戀,像一枚鑲鑽的發卡別在了九曲十八彎的粼粼波光上,蕩漾的碧波變成大地的青絲,綻放出盛大的光芒只為留住天地盡頭那唯一的情郎。
「七個——八個——九個!」
激動的呼聲響起,今天來這的每一個人都是幸運兒。
眼前的景象和「秋天」的照片重疊又出現在徐弋陽的腦海里,緋紅的落日一點點沉入河谷,也沉沒於他的心海。
幾縷斷續模糊的影像閃回,徐弋陽在落日徹底消失之前爆發尖銳的耳鳴,晝夜交替的瞬間,記憶的閥門似乎打開細小裂隙,他努力去夠那一丁點的線索,卻只能看到幾個短暫的像幻燈片一樣的片段——一整片剔透的冰川,一匹純白色的馬,一個舉著相機給他拍照的男人。
頭疼噁心的感覺捲土重來,徐弋陽單手扶額眼看著就要栽下去,一旁的Alan發現後趕緊穩住他向後撤。
「徐總!」
Alan一邊喊他一邊四處張望想找人幫忙,恰好那木日還在等他們下山,見有不對勁趕緊過來。
「怎麼了,低血糖嗎?」那木日擰開一瓶水遞給徐弋陽,和Alan說道,「喝點水,要不我先送他下山?山下有食物。」
「能行嗎?」Alan不太信任他。
徐弋陽喝了水稍微清醒一點,有那木日在,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心,症狀都有所緩解。
「你送我下山吧。」
他有好多問題想問,但不知該從何問起。
第7章
下山時那木日沒再騎快馬,他怕徐弋陽顛得更難受,儘量走得更平穩一些。
徐弋陽雙手撐著馬鞍,胃裡時不時痙攣咕嚕出聲,那木日沒有多問,左手摟住徐弋陽的腰,默默解開蒙古袍的前襟把人裹在懷裡。
那木日的胸膛厚實且暖和,徐弋陽隔著風衣都能感受到他體貼的溫度。
即使他隱隱感覺那木日就是他缺失記憶中的重要部分,但他還是覺得現在的動作說不清道不明,所以見外地掙了一下,不想被人看了去。
「別動,晚上冷,別再凍感冒了。」那木日摟著他的手微微用力,制止了徐弋陽,不容拒絕地告訴他,「你已經不舒服了,聽話。」
徐弋陽果然沒再動,但他握住馬鞍的手緊張到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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