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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幾步後,嘴唇凍得發白,那木日看不下去,「要不回去吧?」

「那多費勁,還是轉轉吧。」中國人刻在骨子裡的使命,徐弋陽咬咬牙扯出個自以為很燦爛的笑容,「——來都來了。」

那木日只覺得他笑得挺嚇人。

好在他們看到有租民族服飾拍照的商家,那木日二話不說租了兩件蒙古袍子。他拽著徐弋陽進去穿衣服,徐弋陽本就生得好看,栗棕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穿上蒙古袍後多了分異域風情。那木日就更別說了,血脈壓制的蒙古,寬肩長腿身姿落拓,兩個人換好衣服同時出門,化妝小姐姐見到他倆後眼睛都直了。

「看見一個帥哥已經很養眼了,別說是兩個了!」她邊笑邊拉著人上座,想給徐弋陽戴個帽子,還在他耳朵邊一個勁地推薦,「你倆這麼帥,怎麼沒找我們家的攝影師呀,找專業的人拍照片更好看,到時候你們發網上啊……」

徐弋陽不善回絕別人,只能幹咳幾聲,其實他就是想借件衣服穿穿。

那木日適時打斷了化妝師,將自己手上的串摘了下來遞給她,「你把串編在他額頭的劉海上。」

手串是有活扣的,打開正好能成一長條,化妝師也是少民,認出串在綠松石中間的紅珊瑚價值不菲。

「我們自己會拍照,謝謝美女。」那木日很有禮貌地回絕,「我朋友比較害羞不會說話,麻煩美女小姐姐幫他編好看點,他喜歡拍照。」

連著叫了幾聲美女,化妝師臉上都快兜不住笑,手腳麻利起來,「哎你放心,小哥哥怎麼弄都好看。」

紅綠相間的珠串在徐弋陽眼前晃蕩,像催眠師手裡的擺鐘,他盯著眼前的珊瑚,瞳仁開始擴散眼神失去焦距,正前方的鏡子裡也出現了虛幻的重影,化妝師編在手裡的辮子撕扯著頭皮,輕微的痛感卻被無限放大,讓徐弋陽意識混沌起來。身旁的事物都在急速倒退,可下一秒他卻身處於一片絢爛的花海之中,遠處有翡翠般的湖泊和觸手可及的白雲,他又看到那個替他拍照的人影,高聲對他喊著「看這裡」。

徐弋陽恍惚中看見鏡子裡人額頭上綴著一枚珊瑚,胸前也掛著一枚,可分明他只有一枚啊,低頭看向胸口,珊瑚不見了……徐弋陽晃了下腦袋,再睜眼感覺時間被放慢數倍,鏡子裡的人跟不上節奏,總比他的慢了幾拍,卡殼一樣若隱若現,他一時分不清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到底是飄著雪的那拉提,還是開著花的翡翠湖……

「徐弋陽——」

「徐弋陽——」

「弋陽——徐弋陽!」

呼喚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徐弋陽想回應他,卻發不出聲音,他在幻境裡奔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跑,踩進湖泊,濺起水花,砰的一聲湖水變成碎裂的鏡子,最後一句喊聲終於無比清晰地傳進耳膜。

時間回溯,塵埃落定,須臾之間他先看到那木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碎裂的鏡子拼回原樣,佩在額前的紅珊瑚透著彩光。

「徐弋陽!你還好嗎?」

徐弋陽一把握住肩膀上的手,直直望著鏡子裡的那木日,掌心柔軟的觸感傳遞出熱量,是他。

「我……好像走神了。」徐弋陽呼吸不勻心跳加速,「好了嗎?我想出去透透氣。」

「好了。」

草原上的雪還在下,清冽的冷空氣混合著杉柏的木香,讓徐弋陽緩過了勁。厚重的蒙古袍子從頭蓋到腳,血液開始循環,腦子也清醒了,再回味剛才錯亂的幻境,徐弋陽不禁摁住了腦門上的手串。

溫潤的質地,微涼,有餘溫。

「拍照嗎?我想和馬一起拍。」徐弋陽指著專供遊客騎行的馬,蠢蠢欲動,「但都沒有你的海日漂亮。」

那木日笑了笑,「那當然,海日是最好的馬,不會拿出來給別人騎。」

徐弋陽把徠卡遞給他,試探著問,「我是別人嗎?」

「你騎過。」那木日熟練開機,對著空鏡調整好光圈快門ISO,「你不是別人。」

「徐弋陽,我不知道你這半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們不僅僅只有拍照的關係。」

徐弋陽臉一熱,努努嘴巴小聲爭辯一句,「我知道。」

明明還沒想起來,卻急於證明自己,比起失憶,徐弋陽更怕失去。

他猜,他們不僅僅是朋友關係。

那木日抬頭坦然笑了笑,「你不知道。」

小巧的相機在他手裡就像個玩具,那木日調整完參數後退幾步尋找適合的拍攝位置,一切準備就緒,他舉起相機對準,旁軸的取景框偏向一側,正好能遮住他半張臉。

「看這裡!」

徐弋陽想起躲在相機後面的那張臉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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