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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鴻宇曾和他說過一句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說——你永遠也走不出西北,而我,可以給他全世界。

中國太大了,大到他從沒想過會為了一個人奔赴千里,如果徐弋陽還能記起他是誰的話。

「海日,今年冬天我不能陪你了。」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那木日自言自語道,「我要去上海了……可能過一陣才回來。」

「如果回來的話,我想帶著那日一起。」

「你還記得那日嗎?上次你們相見有一年了吧?」

海日吸了兩個響鼻,嘶鳴一聲,那木日笑了。

「你記得他。」

星月在雲間閃爍,霞光也融進了夜色,那木日調轉馬頭,將群山留在背後。

今晚兄弟倆留宿在爺爺的蒙古包里,知道他們要來,爺爺奶奶還有姑姑一家全都到了,姑夫還提前殺了羊帶來,那木日拴完馬進屋,正是烤全羊最香的時候。

姑夫是純蒙,闊臉小眼膀大腰圓,留著絡腮鬍聲音格外洪亮,他們那一大家子都以放牧為主業,所以生活習性也更加傳統,吃到興頭上要唱出來,一頓飯話沒說上幾句,酒卻就喝乾了好幾瓶,羊肉冒著孜然香味,伴著姑夫節奏鏗鏘的祝酒歌,那木日有些醉了。

他拿起手機,定定地看著徐弋陽的微信,不知道在想什麼。

上一次的聊天還停留在六天前,那天的結尾很倉促,那木日復盤了好多次,都怪自己不會說話。

借著酒勁,那木日鼓起勇氣給徐弋陽發了張海日的照片,和他說是今天新拍的,剛發送的那幾分鐘裡,那木日惴惴不安,期待徐弋陽會有怎樣的回覆,可十五分鐘過去了,手機一點動靜都沒有。

直到晚宴結束,那木日都沒等來消息,他只能說服自己,太晚了,徐弋陽沒看到。

最後他真的醉了,烈酒經夜風催化,上頭得難以自制,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奶奶正熱著奶茶,見他醒了便替他倒了一碗解酒,一旁的布日古德還在酣睡,那木日推了推他,毫無醒來的跡象。

「怎麼睡著的都忘了。」那木日喝著奶茶訕訕地笑,「姑夫他太能喝了,一連撂倒兩個。」

他兩口乾完奶茶,接著又問,「奶奶,今年你們什麼時候轉場?要幫忙嗎?」

「下半個月吧,跟姑夫他們一起,用不著你們了。」奶奶又給那木日滿上一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最後小聲詢問道,「那木日,你有姑娘了嗎?」

那木日端著碗一愣,不知她何出此言。

「那日……是姑娘嗎?」奶奶倒是先害羞上了,欲言又止地小聲嘀咕,「你喝醉了一直喊這名字呢。」

那木日登時紅了臉,也不解釋,拿碗擋著臉猛喝,試圖掩蓋窘迫。

奶奶以為他不好意思,沒再問下去,擦了把手出去了。

那木日正好想起昨晚給徐弋陽發的微信,從被窩裡摸出了手機,點開正好看見新消息,卻不是徐弋陽。

期待落了空,是誰發的不重要了,那木日穿好衣服上外頭抽菸。

徐弋陽到底是沒看到呢還是不想回,那木日自己也拿不準,可惜山高路遠,不然還能說走就走。

中午布日古德醒了,他們吃了昨天剩下的羊肉,那木日光吃不說話,一副懨懨的表情,連爺爺都看出他心裡藏了事。

「那木日怎麼了?這陣子累了嗎」

那木日搖頭,「沒有。」

爺爺納悶了,「那是怎麼了嗎,捨不得離開我們嗎?」

布日古德撲哧笑了,半是解釋半是打趣道,「不是的爺爺,他想結婚呢,人家不肯嫁給他。」

那木日聞言給了他一記肘擊,忙和兩位老人說道,「沒有,別聽他胡說。」

「我看小弟說得沒錯,你是想人家了。」奶奶忍不住揭他的底,把他念叨名字的事告訴了爺爺,爺爺一聽樂了,和他打聽起人家來。

「說說嘛,為啥不想嫁給你?哪裡人,漢族的嗎?」

那木日被架在上面,也不好再推脫,隨便挑了些說道,「漢族的,在上海呢,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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