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日,這樣會不會對你太不公平?」徐弋陽突然來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那木日怔愣一下,抬眸充滿疑惑。
他問,「什麼不公平?」
徐弋陽自嘲地笑著說,「我是個爛人,我死了沒關係。」
話落在耳邊,那木日以為聽錯了,生死之事是大忌諱,徐弋陽怎會如此輕描淡寫?
「我利用你的感情,我沒辦法給你一個確定的關係……是我硬拉著你要來可可西里,你二話不說就來陪我。」
徐弋陽越說越愧疚,身體和心都冷得出奇,臉色也和外邊的雪相差無幾。
「如果這一次出不去,你會不會恨我?你本該擁有更好的人生,可以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娶妻、……是我一直在耽誤你,對不起……」
最後的抱歉幾乎變成氣音,那木日意識到他很不對勁,立馬熄了火將窗戶翕開縫隙,登時冷風倒灌塵雪飛揚,凍得他一激靈,車子像是變成一個速凍的大冰櫃,禦寒全靠一身正氣。
徐弋陽渾身沒勁胸口發悶血氧飽和度正在快速下降,那木日見他嘴唇發烏呼吸急促,著急忙慌放倒座椅然後替徐弋陽插上鼻吸,怕他冷,又把人整個罩進懷裡。
「別說那麼多,都不重要了。」在那木日看來,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他拉起徐弋陽的手放唇邊呵了一口氣,使勁搓了搓後又藏進胸口處,徐弋陽雙眼迷離思緒混亂,盯著那木日的一舉一動隨便他擺弄。
車外的暴風雪還在繼續,車內那木日小鹿亂撞。徐弋陽臥在身側,使他內心燥熱異常,那木日緊了緊懷抱認真且堅定地說,「只要是你我都願意。」
徐弋陽冰冷的手被捂熱了,蜷了蜷指尖揪起那木日胸口處的衣裳,他現在每吸一口氧都覺得對不起,那木日從不會拒絕也沒有抱怨,默默用行動證明自己對他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他不想死了,他想和那木日一起活下去。
死不過是個短暫的瞬間,一閉眼什麼都忘了;但在這風雪裡,他記住了那木日,努力讓他活下去的男人,他不能忘。
「餓嗎?」
徐弋陽微微點了下頭,那木日輕輕抽出他的手,然後弓腰鑽向後排,幫他拿了一瓶水和一包壓縮餅乾。
他掰碎餅乾餵進徐弋陽嘴裡,看著對方的臉逐漸恢復血色,才放下心來。
「那日,我們能走出去的。」那木日安慰道,「你不是還想看藏羚羊嗎?雪停了它們就會出來。」
「好,我們一起看藏羚羊。」他扯了下發白的嘴角繼續道,「你也吃點吧,別只顧我。」
徐弋陽想自己一定笑得很難看,但有那木日在,一切還沒那麼糟。
夜晚在無盡的白色里降臨,月光藏在漫天飛絮里,折射出冷寒的色彩,世界變成一幅藍調的油畫,美得很絕望。
中途那木日下車清了次雪,用所剩不多的木炭升起火禦寒,順便燒了壺水煮泡麵,再上車時頭髮都凍成硬邦邦的冰錐子,紅到發紫的臉頰上細紋更深了,眼底也滿是疲憊的血絲。
那木日給車接上備用電源,小小的車廂里亮起一盞微弱的戶外燈,他端著鍋上車,第一口先給徐弋陽。高原上泡麵沒完全泡開,徐弋陽卻覺得比所有東西都美味,他就是容易被這些小小的細節感動,因為從前沒有過,直到遇見那木日。
「你還好嗎?」徐弋陽見他眼眶泛紅,有些心疼。
那木日又攪了一筷子遞到他嘴邊,「我沒事,就是有點冷。」
徐弋陽將筷子推回去,又伸手輕撫他的臉頰,乾澀的皮膚和皸裂的嘴唇讓他變得格外滄桑,徐弋陽蔥白的手貼在他麥色的臉上,指尖輕陷按出凹痕。
「我幫你暖一暖,臉別生凍瘡了。」
那木日筷子停在嘴邊,心裡又暖又甜,愣了一下後傻笑著吸溜方便麵。
「生凍瘡就不帥了。」徐弋陽開玩笑道,「不帥了我就不喜歡你了。」
那木日抬頭,「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我沒說過不喜歡你。」
「但你也沒說過喜歡我。」事到如今那木日就想聽到一個確定的答案,突然變得較真起來,「那日,你對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徐弋陽捧在手心裡的臉慢慢燒起來,暖黃的燈光下,他不敢直視那木日那雙赤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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